他将落叶扫到两旁树下,话里听不出任何语气:“既再了无牵挂,何不脱离红尘。”
“可你还是为了她去找宝物!”
不知为何,听到他的回答,竟是莫名地怒火中烧,情急之下,便忘了自己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只是很不悦,同时也很想告诉他,忘记沈雪稚吧。
被这一喊,浑元顿在了原地,他依旧低着头,维持着扫地的姿势,斑驳的光影在他光秃秃的头顶上划出道道灰影。
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是想在他空荡荡的脑袋上划出这样的“光景”。
我深深吸了口气,冰冷的气体瞬间贯彻喉间:“当初你替我取名时,你可知我有多欢喜?仿佛世间所有旖旎风景都不及那两字珍重。”我的声音夹在十月秋风里,隐隐带了哭腔,同是染上了萧瑟的模样。
既然开了头,那就干脆做到尾吧!世人不是有一句俗话么,念做——不见棺材不落泪。
“虽然是个怪异的名字,可总好过没有。可你能不能偶尔也面对我,而不是……”
“示钧?!”不知何处传来又惊又喜的呼声。
不止是浑元,连我都吓了一跳——突然出现的声音,和小道拐角处突然出现的人。
转头看去,如果不是脸上有一道一指长的疤的话,那么她或许称得上是个美人。
黑发黑眸,一身素白衣裳,更衬得她肤如凝脂。
似乎连那余晖都站到那边去了,洒下一层薄薄的金光,如纱衣般笼着她。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浑然天成的气质,不染一尘。双眸很亮,挂着淡淡的笑容,甚至丝毫不介意脸上的狰狞,坦然露着。
难怪浑元会爱她这样的女子。
这寺庙本是极大,我却觉此刻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是啊。看到女子的第一眼,再看浑元的反应,纵使再傻,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沈雪稚回来了。
但是怎会如此凑巧?偏偏她在我与“方丈”约定赌局后的第三日出现。
“雪稚?”随着那声疑问,浑元的扫把掉了。
我本能想应声,却及时反应过来——他喊得人并不是我。
浑元眼中流露的光彩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像是突然有人于灰暗的房间点了一盏油灯。刹那间的闪亮,一瞬便驱散了压抑已久的灰蒙。
“我自掉下崖后为人所救,前些日子正好随着商船来到步虞城,听闻白睇山上的浑元和尚法力了得,替马府驱了邪,解了结,便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事……”沈雪稚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加上脸上的疤,更是显得楚楚可怜,秋眸如水,让人看了不觉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