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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页(第1页)

万岁、万岁、万万岁。大礼行毕,大监便一个个唱名,他们便一个个走到上首,各自行礼,交出身份信物以及各国准备的礼单。永载帝一直未出一言,只默默的高居上首,看着底下一个个幼子。“……”“溪狄王姬周相寻,交信物,献礼。”跪在殷上前面的周相寻便起身走到队伍最前面,拿出玉令和一份礼单交予大监,又俯身下去,金砖触首,道:“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岁。”周相寻的母亲是废帝母家的妹妹,许多年前嫁到了溪狄,本也常回定周,后来永载帝夺位登基,鸩杀了废帝,她便再也没回来过。溪狄的王姓为董,然因当时定周势大,先太子之妹所出的两个孩子便都随了周氏。闻言,永载帝冷沉地看了一眼周相寻,并未说话。那大监便依言唱下去。“令兹王卿湛卢博,交信物,献礼。”“……”“东沛王卿江遗雪,交信物,献礼。”原来他叫江遗雪。大监收起他的玉令和礼单,铺展开来让永载帝观览,然而一直一言不发的永载帝却沉声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殷上的眼前只能看到江遗雪的衣摆轻轻颤了颤。几息过后,永载帝轻笑了一声,道:“江明悟倒是会生。”江明悟便是东沛王,据说也曾是定周先帝的宠臣。言罢,永载帝挥了挥手,没再说什么。那大监便继续道:“月支王卿索千钰,交信物,献礼。”出门前,索千钰似乎被侍从好好叮嘱过了,虽然声音结结巴巴的,但永载帝也不会真和一个五岁孩童置什么气,依旧什么都没说。“亓徽王姬殷上,交信物,献礼。”“……”一直快到最后,永载帝依旧一言不发,直到汀悉的王姬周垣上前,他才沉声道:“你母亲怎么样了?”周垣道:“承蒙陛下挂怀,母亲安稳无虞。”永载帝便道:“那就好。”很快,最后一为王姬也献礼完毕,永载帝便道:“你们父母放心,将你们送入定周伴驾,朕也不会亏待你们,在定周安心住下就是。”下首便齐声道:“多谢陛下。”作者有话说:因为里面设定的是男女平权,所以随父姓和随母姓都会有。紫罗袍共黄金带(3)◎入璞兰台习文练武◎拜见过皇帝后,照旧由大监领着一路出了内宫,他们的侍从正在宫道上等待。人都齐了之后,才由一礼仪官带领他们去往璞兰台。璞兰台属于外宫,建于定周开国之时,原本是用于一些宗室子女读书开蒙的,后来定周乾炀帝建立了棣华堂,把皇室子女分了出来。那些宗室子自然洞悉了皇帝的心思,便一个个的都把孩子带回了家,不再和皇室子弟一起读书,此地便渐渐荒废了下来。璞兰台大门朝着宫外,前面对着的是一些达官贵人的府邸,身后连着的便是宫内的景春园,景致很是秀美。他们一人一院,又分了东西两个地方,中间是则学堂和演武台,各地布局规整、工艺精良、楼阁交错。每个院子都是二进,进入院门便是垂花门,左右各有两间厢房,厨房、书房等也都齐备,细到窗棂的一角,大到整个院子的景致,俱都别出心裁,清致素雅。殷上的院子叫做扶安斋,与左右都隔着一小片竹林,左侧住着周相寻,右侧则是索千钰,再左右便是湛卢博和江遗雪。想到江遗雪,她就想到怀中的那瓶药。……院中,晋、林二人正在耐心打理。殷上坐在院中一个小马扎上,和他们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林姐姐,明日要上学堂了吗?”“是呀,殿下,也不晓得定周的学堂是什么样的。”殷上在亓徽并没有上过学堂,都是先生亲自来教的。“也不知道他们会教我们什么。”林泊玉笑了笑,说:“你明日就知道了。”左不过是些忠君爱国,勿生谋逆之心的话罢了。几人又闲聊了几句,林泊玉便进到了她房中为她收拾床铺等物。殷上仰头看着院子里四角的天空,一时间默然无言。……午后,又一批人为其送来了饷银、布匹等物,每人一份,放在院中。一个月的饷银约是二十两银子,几乎是普通人家小半年的进帐,再加上吃食和布匹等物也会每月送来,这等数目已然不菲。晋呈颐将其收好,又把布匹等物交给殷上观览。殷上不感兴趣地看了一眼,说:“放到库房里吧,等入冬了再裁衣。”晋呈颐称是,拿起东西下去了。林泊玉打开窗子通风,屋后也是一片雅致的竹林,竹林后便是一片不大的湖泊。殷上还坐在院中发呆,正想着,门口便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姐姐。”殷上看去,正是索千钰。她向他招了招手,说:“进来吧。”得到回应,索千钰便快速穿过垂花门,一溜烟跑到了她身旁,和她一起坐在台阶上。殷上问:“你的侍从呢?你过来他知道吗?”索千钰还小,声音也奶声奶气的:“知道,我和他说我来找你,他说他知道了。”殷上问说:“又想家了么?”索千钰点点头,说:“想我爹,想我娘……”他顿了顿,又说:“想童姑姑给我做的荷叶糯米糕。”殷上笑了笑,问:“你没有兄弟姐妹吗?”索千钰想了想,说:“好像有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姐姐。”殷上问:“什么叫好像?”索千钰道:“因为我爹说那不算我弟弟,也不算我姐姐。”殷上想了想,月支王确实有不少侍君,想来他和他的姐姐弟弟都不是一个父亲。索千钰又问:“那你呢,姐姐,你有兄弟姐妹吗?”殷上说:“我和你一样,也有一个弟弟,一个姐姐。”索千钰皱着眉头苦恼地说:“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离开家的吗?”殷上顿了顿,说:“……不全是。”索千钰抿了抿嘴巴,兀自低头思考去了。……吃完饭,殷上才命晋呈颐把索千钰送回去,有了个能说上话的姐姐,他情绪也不再那么低落,稍微高兴了一些。到了璞兰台,林泊玉也不再和她睡,而是和晋呈颐一左一右睡在耳房内,轮流守夜,方便保护、照顾她。林泊玉服侍她洗漱完毕上床,又把被子掩好,拉起帷幔,才道:“好好睡一觉吧,殿下,不要想太多。”殷上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林泊玉心疼地看了她一眼,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去了。然而过了半个时辰,殷上却依旧睡不着。她只好爬起来,披上披风,照旧坐到窗前,打开窗看着月亮。月光清澈,如水一般铺散在大地上。而这一轮清辉,便是她此时唯一和家人共同拥有的东西。故乡归去已千里,她又何年才能归家。想起今日看到的高屋大殿,玉阶金柱,那些高大的官员,只听见声音却没有看见面容的永载帝,被叫抬头的江遗雪……江遗雪。她脑子一震,又想起他身上的那些伤和一点没用的药。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一眼窗外的竹林,殷上只思忖了片刻,便又重新再屋内找到了那药塞进怀里,正准备爬出窗子,想了想,又抓起床边的一把匕首。殷上四岁开蒙,学文习武,身姿灵活轻巧,像只猫儿一般翻出了窗子,一点声响都没有。这一座座小院后都是竹林,殷上猫着腰,快速穿过了索千钰的院子,走到了江遗雪的窗子底下。她轻轻掰了掰窗框,纹丝不动,应该是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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