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尚可,梁轲却是察觉了什么,只是递了投名状赶来投靠的,但终究不是崔幼伯的心腹。有些话,崔明伯能说,他却不能说。
可不提醒呢,他又怕崔幼伯会走偏,白白葬送了刚刚经营好的大好局面。
左右为难之下,他的表情就有些怪异。
其实,不止崔明伯看到了,崔幼伯也瞧见了,不过他现在正忙着做更重要的事儿,无暇去关注其他。
任由梁轲欲言又止的离去,崔幼伯打发了其它的官吏,单独把三位县令留下,反复叮嘱他们,其它的事儿都可以放一放,但是抽调府兵、训练差役、戍卫等工作却不能放松。
他甚至冷冷的对众人说,“半个月后,某与程都尉会亲率折冲府的府兵逐一去攻城,谁能抵挡府兵的攻势的时间越长,谁今年的考绩最优。时间最短的,某不但会给个下下的考绩,还向吏部上折子。就地免了他的官职。”
说罢,他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在场的三人,嘴唇微挑,道:“某说到做到,谁若还抱着侥幸,觉得某只是说说罢了,那就尽管一试,且看看某会如何处置!”
这话说得众人齐齐变了脸色,心里苦笑,唉。崔郎君嗳,自从你气病了郭别驾、踹走了董都尉,大家都知道了你的性格。谁还敢去‘试’。
“是,下官明白!”
三位县令起身,纷纷偮手应是。
三人中,湟水县县令的表情要和缓许多,他的县衙就在湟水城。备战的活计都由新刺史和新都尉一手包办了,他要做的就是服从,顺便将自己县衙的事务处理好,不给新刺史寻到错处就好。
另外两人的表情就苦逼多了,他们是文臣呀,虽然腰间也喜欢挂柄宝剑或横刀。但那多的是为了‘装面子’,让他们训兵、备战,啧啧。着实有些为难呀。
见此情况,崔幼伯也没有藏私,从身侧的书架里抽出三本印制的线装册子,道:“这是在京城时,请教了数位老将军后。随手记的一些东西,或许对诸位有用。你们拿出去细细研读,定会有所收获!”
三位县令忙接了,顾不得细看,连声道谢,并表示,自己一定会仔细研究这些札记,绝对比当年科举时还要用功。
崔幼伯见他们说的恳挚,笑着摆摆手,命人将三人送了出去。
三位县令离开后,崔幼伯从一侧抽出一张白纸,准备写家书,就在这时,崔明伯走了进来。
见崔幼伯于欲挽袖自己研磨,崔明伯忙上前拿住墨锭,从一旁的笔洗中取了些水倒进砚台里,转动手腕,缓缓的研磨着。
“多谢阿兄!”
崔幼伯道了声谢,准备伏案写信。
崔明伯赶在他动笔前,将梁轲的不对劲说了出来。
崔幼伯却没有耽搁,拿着一只他惯常用的紫毫笔,蘸足了墨汁开始写信。
一边写,他还一边说道:“我也瞧见了,不过,先不去管他,用不了一两个月,他就能明白。”
崔幼伯嘴里说得漫不经心,其实很清楚,自己的这番举动,绝大多人都不理解,别说梁轲了,恐怕身侧的族兄也觉得他轻重不分、不务正业。
但有些事,他心里明白,大家也有所察觉,却无法明着说。
他能告诉大家,贺鲁这老小子要动手,咱们先别管什么鸡毛蒜皮的琐事、还是先紧急备战之类的话吗?
这话他若是说了,将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消息外漏,贺鲁部探听后,将会多了一条犯唐的借口;第二种是,弄得军心不稳、民心惶惶,就是官员们,恐怕也想着如何逃离此处。
其实,别说官员们了,就是皇帝,也不想他重视的人在西边儿涉险。
他案几上就放着一份圣人写给他的密信,责令他护送魏王一起回京,至于鄯州,吏部会选派新的刺史,让他安心。
安心?他怎么能安心?
作为一州刺史,他能丢下百姓们自己逃生?
没来之前,鄯州只是《括地志》上的一个名词,而在这里呆了近一个月,他知道,‘鄯州’代表着千千万万的百姓,他崔刺史的百姓!
更重要的是,他不甘心呀,费了一个月的时间,他才把鄯州拢在自己手里,如今一切尽在掌中,正是他甩开袖子大干一场的时候,他怎能就此放弃。
如果他真的跟着魏王一起回京了,别说外人会嗤笑他,就是他也会看不起自己!
他是男人,是堂堂崔氏的儿郎,哪怕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让祖宗不因自己蒙羞,让儿女不因自己而受人嘲讽、轻视。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回京,不是打理庶务,而是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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