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左相十七岁入京,手段强硬,誓与右相及其身后的大小世家一决高下,为了得到权势,他什么都敢做,连自己都能是棋子,显然他想要的远不止眼前如此。
这样一个手揽大权、翻云覆雨的人,怎么也不像是不想活的人。
可薛刃又清楚地知道,前面谢云洲不是在做戏,那样的情绪平日里藏得太深了,只有在人至为脆弱之时才会显露出来。
他端详着被谢云洲抓起过的手,耳边仿佛还能听见那痛极了的声音说着“我好疼”。
先生是谁?
还有,谢云洲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谢云洲在两日后好转了一些,能够下床自己推着轮椅做些事,薛刃没提那夜的事,他记着谢云洲说回大梁后会告诉他腿受伤的事,他可以等等,况且眼下他太需要谢云洲这个靠山了,凡事都得循序渐进。
而谢云洲似是完全不记得自己曾失态过,又或许记得也不会好意思说出来。
两人便当真是无事发生的样子。
他们又往南走了一些,已靠近大梁边塞,有大梁军队暗中监视着这边,已然安全,谢云洲身体也好转了不少,再加上他是个就算不舒服也不会轻易表露的好胜之人,在外人眼中甚至已看不出他前几日大病过一回。
但韩晖还是被谢云洲吓到了,行路放慢了不少,过了申时就不再赶路,住的地方也成日替他燃着炭盆取暖。
夕食还未上,谢云洲约莫是嫌薛含待在屋里净爱在他耳边唠叨,把薛含打发出去办事了,他也不拘着薛刃,放人出去自己闲逛。
薛刃在这座小城里随意晃了一圈,无甚意趣地又回去了,远远看见韩晖和几个士兵在计算接下来还要走的路程,说照这样下去是不能在说好的时间内到京城了。
一个士兵犹豫再三,压低声音问:“谢相公的身体居然真有这么差吗?”
韩晖摇摇头,说:“给他瞧过病的人好几个都说他拖不了几年。”
薛刃皱眉,从拐角走上前问道:“他一直都这样吗?”
韩晖看他一眼,想了想,点头道:“他入京时就身体不太好,每年都会病几次。”
“你们大梁都城那么多名医,都没治好的?”薛刃又问。
“太子殿下都替谢相公请遍太医院的太医了。”韩晖叹道,“都不见好啊。”
薛刃眉头皱得更紧,心想那拖不了多久的话八成是真的。
而谢云洲内心深处还全无求生之念。
薛刃没有再问,转身回屋去了。
里头谢云洲捧着手炉在自己摆珍珑,薛刃也没打扰,去一边拿起薛含给他画的一张辨认每种茶叶分别叫什么名儿的图,一半心思在想谢云洲的事,另一半心思才是敷衍地认茶叶。
谢云洲唤了他一声:“薛刃。”
“嗯。”薛刃下意识随便应了一声,应完敏锐地察觉到身后谢云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