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芙,有些事,我没跟你说实话,”贾赦有些苦涩地说,“瑚儿出事这件事,我的人查到的是王氏动的手,贾史氏扫的尾。但是我动用祖母留给我的人,却发现那些人表面上是王氏收买的,史氏那里却握着她们的把柄……”
贾赦说不下去了。
老太太居然命人杀了亲孙子!刘氏骇的捂住了口舌。难怪恩侯对老太太一直很防备,她还以为恩侯只是被母亲伤透了心。
两人静默无语。
半晌,贾赦才开口:“那件事,我一直没有证据,谁会相信一个慈爱的,只不过有些偏心的祖母,会害死自己的亲孙子?我要是说出来,背着个不孝的名声,倒是没什么。但是琏儿才刚刚出生,他要怎么办?有一个不孝的父亲,他又这样小……他要是死了,大房就没人了……”说着,贾赦不由落下泪来。
被亲生母亲害死妻子和长子,说到底,恩侯才是那个最伤心的人把。刘氏默默地安慰着他,纤细的手一直握着贾赦的大手,希望她的丈夫能快点振作起来。
贾赦落了一会子的泪,也就冷静下来了。上辈子他的逃避没有用,这辈子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了。在妻子面前流泪,他有些尴尬的看向刘氏:“采芙……”
知道贾赦不好意思了,刘氏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怪不得我怀瑛儿的时候,你认定我怀的是个儿子呢,你是不是认定是贾琏了?”
妻子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贾赦也不是不知好歹,嘿嘿笑了一会儿,说,“哪里呢,我是一时想差了,总以为我来了,琏儿也会来。——对了,你留意一下府里发月钱的时间,我怀疑王氏可能会放印子钱。”
“印子钱?”刘氏吃惊地说,“那可是断子绝孙的事!王氏怎么敢?王家的人都没教过她吗?”听说王家的女儿都有学名,即使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家训,也不至于连律法都不教吧?
“王氏可是庶女,勋贵家的庶女都过得是什么日子,你还不知道?都是表面光鲜。”贾赦想到自己那三个庶姐,说,“我后来才知道她是个贪婪的,吃了林家的又吃薛家的。”
想到恩侯给她说的故事了,那个没了家产病逝的林家孤女,刘氏内心有些同情。
不想再提以前的事,贾赦不渝地说:“印子钱都是外头人在放的,我会盯着。你好好照顾瑚儿和瑛儿,留意他们身边的丫鬟,防止她们背主。”
刘氏点头,提起贾敏的事:“老太太已经在为敏姑娘看婚事了,前些天还问了我五皇子的事呢。”刘氏的姐姐淑妃,跟德妃一向要好,五皇子就是德妃所出,今年年纪不大,也是要娶正妃的时候了。
“老太太难道是想让敏妹妹做五皇子的正妃吗?”刘氏欲言又止。
贾赦知道她想说什么,要是先皇还在,凭着先皇对贾代善的信任,贾敏做皇子的正妃绰绰有余。不过先皇不在了,当今又对四王八公一向没什么好感。虽说贾赦支持了他,但是荣国府无人在官场,宫妃、圣宠这些锦上添花的事只是看着好看罢了。
他轻笑,“贾、王、史、薛四家一向同气连枝,其他三家都没有我们家显赫,也没适龄的女儿,即使父亲辞官了,一个侧妃之位,敏妹妹还是当得起的。”
“老太太要让敏妹妹去做妾?”在刘氏眼里,皇子的妾也是妾。他们家当年是没办法,不得不舍出姐姐,来祈求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的庇佑,不然淑妃早就嫁给别人了。当妾就是让自己和自己的血脉都低人一等,这是书香世家无法忍受的,入宫除外,皇帝是不同的。当今子嗣繁多,谁能肯定五皇子就一定能登基?
贾赦倒是知道最后赢家是谁,不过他没说。他也不是事事都跟刘氏说的。刘氏也不问。她既然嫁给了贾赦,就是贾家的人了,而且她相信贾赦不会坑她的娘家。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贾赦笑笑,说:“老太太有这个想法,但她不会成功的。”
两人都想到了林如海,不由相视一笑。
这个时候,林如海在做什么呢?
林如海在林母的房里,焦急的望着母亲:“母亲……”
林母气若游丝,脸色苍白,“我儿,不必担心,母亲还能撑下去,母亲还要看着你金榜题名,娶妻生子呢。”
“母亲,别说话了。我这次请的大夫,是特意从江南一带搜寻的神医,一定能治好您的。来,喝药吧。”林如海勉强撑起笑脸,心里期盼着,劝母亲喝药。
林母病了快有半年多了,大夫说是心病,眼看着林母的身体要垮了,林母却什么也不肯跟林如海坦白。这个神医,还是林父生前的好友,荣国公送过来的,林如海也就抱着试试的想法。
伺候林母喝了药,林如海才说,“母亲,王神医说他有一些话要替人传达给您,您可要见一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