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上一片寂静,只有老吴太太的哭声。
林立心绪复杂地看着这个满脸泪水的老太太,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面孔,如今却是如此的陌生。看来自己还是太单纯了,没有想过这是古代,传宗接代的思想是如此的根深蒂固,再好的女人没有生儿子就是罪过。
吴老太太痛哭着,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道:“发大水的时候,我们去了镇上,偶然间被我发现了儿子和吴寡妇的事,便偷偷问了儿子,他和我说了想纳吴寡妇为妾,可又不敢对文儿她娘说。我也不同意啊,当时在镇子上我就打听到了,那个吴寡妇可是个泼辣的,对公婆非打即骂的,可不能让这样的人进门啊。正好文儿她娘吃的药没有了,于是我就借着走亲戚的由头在黑石镇开了药回来。”
“藜芦也是在黑石镇买的吗?”李县令问道。
“不是,那个东西山上就有。”老吴太太说道。
“你又是怎么知道藜芦和人参相克的?”
“老婆子有头疼的毛病,大夫给开过的药方中就有这味药,当时大夫一再强调不能和人参同时服用,否则会出人命的,我就记住了。正好吴寡妇给她家的儿子用藜芦治头疮,老婆子就想着万一事发了,官府第一个怀疑的就会是吴寡妇。”
还真没看出来,一个山村里的老太太,居然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李县令冷哼道。
可不是,差点就把吴寡妇当做罪魁祸首,屈打成招了。
“吴郭氏,说说你当晚的作案经过吧。”李县令又道。
“老婆子买回了药,也迟迟没有忍心下手,可是文儿她娘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吴寡妇的事,那天半夜和我儿子吵了起来,老婆子年龄大了睡觉很轻,就听到了他们吵架,赶忙起来去劝架,他们从来都没有吵过架的。当时儿子也没敢承认吴寡妇的事,趁我去劝架就跑了,我陪着文儿她娘劝解她,文儿她娘却和我说,如果我儿子有了女人,她就和离,带着文儿离开吴家,绝对不能让文儿落到后娘的手里。这怎么可以呢,她不但要走,还要带走我们吴家的孙女儿。她那些兄弟如果知道了,不得吃了我儿子。于是老婆子就给她熬了药,劝她喝了下去。”
“也就是说,我四姑根本没有犯病,是不是?”林立冲着老吴太太喊道。
“啪!”
李县令一敲惊堂木,对着林立喊道:“肃静,旁人不得随意插话。”
“是,大人,小子知错了。”林立赶紧跪了下去。
“林立,念你初犯,又年纪小不懂事,本官暂且饶你一次,退到一边去。”
林立站起来,退到了旁边,老吴太太用她那浑浊的目光盯着林立,那眼神里满含着恨意。
林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只感觉好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样。
“吴郭氏,回答刚才的问题,你儿媳根本没有犯病,是不是?”李县令对着她厉声喝道。
老吴太太转过头去,声音嘶哑地说道:“回县令大老爷,是的,文儿她娘自从吃了道长开的药方抓的药之后,再没有犯过病。当晚我说怕她再犯心疾,哄她喝下的药,老婆子没有用儿子新开回来的药,也不知道那药包里被吴寡妇掺了藜芦。”
“如果你知道的话,是不是就用那包药了?”刑名师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