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管有什么坏事,反正她一股脑儿安在太子身上便是了。
一路纵马疾驰,到了皇安寺中却被告知王妃尚未到。心知不好,她抄了小路前来,本想快一步到达,谁知那些人竟是忍不住在半路上动手了吗?
调转马头,陈寻雁往着回路而去。
陈寻雁到时,正瞧见一匹高头骏马受了惊,拖着马车不管不顾地冲着山崖冲去。她定睛一看,可不正是靖王府的马车!
想着元修应当正在马车里,不知那孩子会被吓成什么样子,陈寻雁不再有所保留,使出全部速度飞身向前,一剑斩断缰绳,任由那马直直地往崖下深渊冲去。火光电石之间,又一掌拍在失控的车厢上,总算止住了马车下滑的趋势。
事出突然,她力道控制得差了些,元修身子轻,竟被激得自车厢中弹出。
陈寻雁伸手将元修揽入怀中,肩旁不慎被躲在暗处的贼人放出的羽箭射中,她不暇顾及,因为两人脚下空无一物,正往那山崖掉去。
景姝自马车中翻滚出来,眼看着自己儿子掉出马车,被一位年轻姑娘救了,两人却就要葬身崖底。她满脸泪水,不管不顾地就要往崖下扑去,却发现那位姑娘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握剑,那剑身正深深地插进崖壁!
陈寻雁单手吊在崖壁,怀中的元修双目紧闭,似乎在撞击中碰到了头昏迷过去。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不必因为害怕而挣扎,为她腾出了一些心神。
周围还有贼人埋伏,陈寻雁不敢耽搁,只好对着泣不成声的靖王妃出声道:“王妃可否搭把手,把世子抱上去?”心里却有些没底,这王妃看起来娇娇弱弱地,又受了这一番惊吓,哪里还会有力气将一个五六岁的小儿抱起?
景姝知道此刻没有客套的时间,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元修,脚尖紧紧勾住地上的藤蔓,几乎将整个身子都探出。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平时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骄矜王妃竟稳稳地抱起了孩子,咬着牙一点一点地将他往地面拖去。
陈寻雁只有剑身作为一点支撑,身子还在山崖中飘飘荡荡,此刻到还有心思感叹一句:为母则刚。
不待她轻松一分,景姝身后出现了些许黑影,陈寻雁飞速抬手,连发射出三支弩|箭。贼人纷纷倒地,她却也失了平衡,往山崖下落去。
景姝不顾身边倒了一地的尸体,冲着崖下撕心裂肺地大喊道:“二小姐!”稍稍止住的眼泪又汹涌出来。
剑身还插在崖壁中,被失重的她带得直往下滑。此剑虽看上去黑黝黝毫无出挑之处,却削铁如泥,遇着山石也不输气势,故她虽因出手而失了平衡,此刻倒也还有一点支撑。
往下滑了丈余距离,终于停下。
低头看了看脚下,陈寻雁有些不雅地撇撇嘴。这点高度还没上次先生给她作画时她坐的石头高,只是这座山整体不算低,刚才又有些云雾遮遮掩掩看不清,才误以为是万丈深渊了。心道以后不能只在城里转悠,京郊也该多看看。
这可不,这么点功夫,靖王妃都抱着昏迷的元修下来了。
见到救命恩人平安无事,景姝滴滴答答地眼泪才总算止住了。抱了孩子就跪了下去,声音颤颤道:“多谢二小姐救命之恩。”这是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她认得。
陈寻雁因肩上中了一箭,手臂又经过这一番拉扯,才没能把王妃及时扶起,心知此刻不是讲恩情的时候,只好道:“王妃不必客气,还是先看看世子如何了吧。”
景姝点点头,带着哭腔道:“元修应当没什么大碍,只是被吓着晕了过去。只是二小姐的肩伤如何是好?”尺长的羽箭此刻还插在陈寻雁肩膀上,鲜血在竹绿的衣料上沁出一团深色。
陈寻雁倒不怎么在意,鲜血并未变色,可见无毒,并无大碍。能伤得了她,箭术不错。但是她的剑在山石摩擦之间刀刃口翻卷,可算是彻底毁了。
她单手将长箭折去一大半,牵着靖王妃快速离开了此地。王妃出行,身边不少人随行,刚才她瞧见了山崖平地上摆了不少丫鬟婆子侍卫们的尸身,便知贼人不在少数。她们不可在此地停留过久。
雇了小车,将王妃和世子送回靖王府。王妃遇着贼人,小世子又手上昏迷,王府上上下下提心吊胆,忙得人仰马翻。
景姝将世子抱给乳母,执意要让陈寻雁先包扎伤口。这点小伤本不足挂齿,但王妃两眼盛满愧疚,仿佛她一拒绝便又会落泪,她实在是害怕靖王妃这样柔柔弱弱的小女人掉眼泪,才勉强同意。
陈寻雁与靖王妃不算熟识,她心里明明白白,此番出手就是为了拉拢靖王,但也是喜欢元修那孩子,因此并不觉得靖王府亏欠自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