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游动着,挑挑眉,雁雁都不说想自己吗?
末了,她终于抱怨道先生何以还不回京。
信封里还夹了一颗珍珠耳坠子,路惊鸿认得,正是那日雨中雁雁扔来的那颗。他勾勾唇,好像只带一只耳坠子也别有一番韵味。
雁雁低头垂眼时,只露侧脸与一截光洁纤细的脖颈,有一种令人怜惜的神气,卿卿何处不可怜。
路惊鸿手握了那香囊,他到没想到陈寻雁还会替动针线,心底温存一晌,指腹轻轻摩挲着香囊上金线绣出的“祝君好”三个字,心中念到:雁雁,我会尽快回来。
路惊鸿在念着陈寻雁时,她正在与郑又戈议事。
郑又戈眼界着实不凡,虽被她安排去了分管粮运,却还留心着商队。走了几遭江南后,便向陈寻雁提出,单靠陈家的商队,实力有限,必须组建商行商会。
郑又戈从不问陈家已是高门功勋,何以还要挣这许多银子。他只管挣钱,他的执念就是如此简单。
他给陈寻雁举荐了两个陈家的老人,坐镇一南一北。陈寻雁也不怕他是不是存了别的心思,放开了手,让他只管去做。
京郊的冶铁厂初见成效,是时候将兵器运往鼓叶城了。
陈霁轻易不得离开京城,更何况是去鼓叶城。且前日陈霁和那两人捣鼓□□时,一时不慎引爆,腿上伤着了些,行动不便。
陈寻雁包着眼泪亲自给哥哥上药端茶送水了三天,陈霁才保证伤好之前不再碰□□,她这才喜笑颜开,乐得把铺子上的事都交给哥哥打理。
自然是得陈寻雁走这一遭了。虽说陈家有镖队护着,但兵器这样的东西不可随便假手他人,她是必须要去的。
京郊矿场规模到底太小,两人忙活了三四月也只赶制出可装备五千人的兵器。两兄妹没有气馁,才开始便有这样的成效,不算太差。一切只待方无应过目后再继续改进。
陈霁心中盘算着路惊鸿那边的计划,心里安定了三分。他是极靠得住的,从不叫人失望。
路过第一道关卡时,车队缓缓停下,有条不紊地排开,等候检查。
陈寻雁抱着剑仍在马上,并无一丝害怕暴露的紧张,只因哥哥早已打点周全。
陈霁的法子也很简单粗暴——砸钱。
不落俗尘的大公子贿赂起官员来也得心应手、长袖善舞,将大大小小一众官员敷衍得密不透风。
陈寻雁目瞪口呆地看着哥哥和那些人周旋,心道原来从前哥哥不是不通人情世故,只是不愿。继而在心里盘算一番,照这么用下去,自家的银子还能使多久。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只是放车队通行。谅谁也没那胆子去想,陈家大公子竟会千里迢迢地运兵器送去鼓叶城。
差役草草看过也就了事,领头的孙掌柜过来请示,陈寻雁点点头,车队又不急不缓地启动起来。
过了六环山,便是一段人迹罕至的路程,四周群山环绕,密林遮天蔽日。即使有官道,也年久失修,是一路上最难行的山路。
车队不便在驿站停靠,一行人便在山前的平地上安营扎寨,度过一晚。
营地里正生火煮饭,陈寻雁没跟着一起,她背了松云弓,遮了身影站在一树枝上,远远地往山林里望着。
有人从六环山起便跟着他们了。
只有一人前来,狂妄至此,想必身手十分了得。山林郁郁葱葱,藏身其间易如反掌。镖队中的各位镖师都毫无察觉,就连她也是今早那人逼得太近,才发觉了异常。
陈寻雁眼神沉了沉,指尖轻叩着松云弓弓身,静待着那人现身。
月明星稀,陈寻雁已经隐身树中两个时辰,却丝毫未见疲累。直到对面山林中一点墨色动了动,她举起弓箭,眯了眯眼。
那人的身形却极难捕捉,似乎闲庭信步,又快如鬼魅,顷刻之间,缩地成寸地逼近了营地。她嘴角扬了一下,眼中闪着棋逢对手的兴奋,今个儿遇着行家了。
陈寻雁自然不可能让他看见车队里运的东西,将弓放回身后,从身侧抽出了长剑。
当那人手往盖着兵器的油布伸去时,一柄长剑寒星一点,顷刻而至。
“敢问老先生可有过问我这主人的意思?”
那老者也不吃惊,迅速缩回手,笑道:“老朽不过看看,小友怎么就出手了?”声音粗粝得仿佛杂了砂石,磨得人脑中嗡嗡作响。
陈寻雁反手执住剑,运起心法,不受这老者干扰。
那人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作手刀劈了过来,掌风竟似乎撕裂了周围空气一般。
陈寻雁握剑,大开大合,招招接得毫无破绽。
他虽早先就得了主子吩咐,这陈寻雁功夫了得,不可掉以轻心,但见着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也不免觉得主子小题大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