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深吸了口气,垂眸道:“你忘了,嫂子没忘,都记在心里呢,包括这些天你拉着我们娘几个出来卖吃食,从来也没说打听打听卖得啥,或者在村里说道一二,她平叔,你是个好人。。。”
柳平听后顿了声,只觉得老脸一热,心想着,还好他没听家里那口子的话,不然这会儿多尴尬。
其实自打陈氏去往镇上,村里就有好多人来向他打听,有人想知道陈氏卖的啥吃食,还有人打听陈氏赚钱多不多,他一概说不知道。
他说不知道,旁人是不信的,以为他是收了陈氏的好处才故意不说,包括他家那口子李二娟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接送陈氏一家许多天,每天都是竹筐背篓瓦罐一堆两拉的东西,可他从来都没向陈氏打听一嘴,或是去主街偷看两眼。
为此,他被李氏狠训了一通,“人家天天往镇上跑,每次付车钱还多付两文,想想也知道肯定是挣多了钱,你倒好,天天打交道连人家卖什么都不知道,就你这样的,屙屎都找不到茅坑,吃屎也抢不到热乎的!”
柳平委屈不已:“我不找茅坑,我屙屎肯定要回家来,攒多了才能往地里浇呢,而且我一天挣好几文钱,吃屎干啥?”
李氏瞅他,怎么瞅怎么不顺眼,“别在这打哈哈,你就是个愚人,有这挣钱的营生不瞪起眼来!”
柳平叹气道:“瞪什么眼?叫我说,你的腿脚不灵便,我又得拉牛车,咱去打听陈嫂卖的啥有用吗?你以后离着村里那些长舌妇远一点,没听几句好话!”
“咱是不能摆摊,但是知道总比糊里糊涂强吧?村里都说陈嫂卖的是野菜,可是哪种野菜大伙儿都不知道,你要是打听出来了,我是不是得了空就能去挖,如果陈嫂需要,咱可以倒卖给她的呀,卖粮食不就这个样子嘛!”,黑灯瞎火的,李二娟越说越激动。
柳平听后迟疑道:“这。。。不太光彩吧。。。咱两家可没出五服呢,传出去像是挖人墙角似的,不好听。。。”
李二娟气的胸脯都跟着抖动,说道:“有什么不好听的,那野菜长在地里,谁有本事谁去挖,又不是只有她们一家可以挖,再说了,柳明礼都死多少年了,陈玉枝要是转头嫁人,还跟你有什么五服?况且,要真是五服内这么近的关系,有挣钱的路子咋不告诉你,大筐子小筐子摞垛藏着不就是为了防你。。。。。。”
柳平本来还有点犹豫,一听到李氏提起明礼哥,没了听下去的心思,他翻了个身,冷冷道:“礼哥死了,可老柳家坟盘还在呢,我要是听了你的,以后死了去那千世都没脸见礼哥,反正我就是个破拉车的,旁的跟我无关,我也不想打听。”
说完,他闭眼就睡了,自打那天,李氏便再没问过他了,应该是知道问了也没用。
回想间,他嘿嘿两声道:“陈嫂,应该的,应该的,咱是本家人,不说两家话,嗯,这个饼子真香,我给二娟留一半。”
陈氏笑了笑没再说话。
大人之间说话,柳依依插不上嘴,只好窝在一旁打开油纸包,掰开一块胡饼嚼起来。
还别说,不光长得像现代新疆的那个馕饼,吃起来也像,口感焦脆焦脆的,还有股子麦香味。
她一边吃着,又赶紧掰了一块递上前,道:“娘,你快尝尝,是挺香的,我给大哥也留了一块。”
陈氏接过吃得香甜,“也不知道你哥卖得咋样,咱们还是快些送完货,去找他吧。”
太阳从地平线跃出,朝霞刺破云层洒向大地。
牛车在百味楼前停了下来。
柳平熟门熟路地跳下车,帮忙往酒楼搬抬筐子,没一会儿就搬完了。
“平叔,你先去镇口歇着吧,我们等收了摊就去找你”,柳依依笑着说道。
柳平点点头,驾着牛车往镇口去了。
柳依依和陈氏进了酒楼,几天没来,梁掌柜乍看见柳依依,忙从柜台里面闪身出来。
她喜道:“丫头,你可算来了,许是那两个学究散出去的风头,这几日啊,笋菜卖得一天比一天好,大伙儿都想尝个鲜食,加上只有我家有笋菜,这不,一个个都争抢着来,就连别镇来的客人也是有的,我得再定二十根竹笋,别回头不够卖了,哈哈。”
订单加量,柳依依自然高兴,但梁掌柜的话也算给她提了醒。
她得抓紧时间去其他酒楼转转了,做生意不能一家独大,有竞争才能长久。
这样想着,柳依依嘴上只笑道:“可是好呀,婶娘生意兴隆,我和阿娘也跟着您沾光了。”
陈氏想到每天账上又要多赚四十文钱,高兴得合不拢嘴。
就在这时,门外来了送酒水的行夫,行夫搬着酒坛子走进酒楼,歉声道:“掌柜的,不好意思,街上有人闹起来了,把摊子都给砸了,挡了我的来路,这才迟了。”
梁掌柜诧异道:“砸摊子?这青天朗日的谁敢闹事,胆子也太大了吧。”
行夫一边往后堂搬抬酒水,一边说道:“哎,总有那不讲理的,仗着拿了钱就能压事,胡作非为呗,听说闹事的人是新搬迁来镇上的黄员外家的管事,砸了人家的摊子不说,把人也给抓走了,可怜的哟。。。”
听到黄员外这三个字,柳依依不知为何,心头跳的甚是不安,急问道:“这位叔伯,请问摊子是不是在主街一进口往前十几步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连我都是听一旁摆摊的人说起才知道的,莫非你们也在那堵着了?”行夫已经走到了后堂大门,听后停下步子回身道。
“不好!”
“不好!”
娘俩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惊呼出声,顾不得旁的,两人夺门而出直奔主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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