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清晨,萧髯风尘仆仆地赶回了霸州。
在他之前,已经有别的小组陆陆续续地回到霸州。出发之前,裴城曾经强调过,所以这些人都换上寻常旅人穿的衣服,连武器也没带,所以这一路打探也没出什么纰漏,进霸州城之后,他们小心地隐藏行踪,七拐八弯地回到杜成峰租下的别院。
萧髯带着两个小组回到别院,他们是最后一批回来的人。
进了别院后,他来不及休息,找了一个将士问清后,便带着手下两个组长急匆匆地往书房赶。
他到了书房一看,这里已经坐了十多个人,都是这次带队出去打探消息的组长,坐在上首的裴城和旁边的杜成峰正凝神细听,望着那个在讲述一路见闻的组长。
裴城见他进来,颔首示意,然后用目光指着身边的座位,让萧髯先坐下喝口茶。
“大人,我和兄弟们一路南下,走到龙蟠口这个关隘附近,没有惊动关隘上的官兵,而是去附近野外一带转悠,装作迷路的行人,去了几户猎人家,打探到一些消息。”一个组长开口说道。
裴城站起身来,走到身后那张挂着的地形图前,伸出手指点在霸州城上,然后一路往南下滑,停留在一个小小的关口处,沉吟道:“龙蟠口?这里的地形看来很凶险,往南走的话是一段山道,两边都是高山,中间一条小道。”
那组长点头道:“大人说的不错,我亲眼看过,那里的地形十分险恶,两边是群山中间是狭路,非常适合山贼强盗埋伏。不出我们所料,从那些猎户口中得知,在龙蟠口南方这段路上,已经发生了十多起命案,遇难的都是过往的商队,而动手的山贼应该是同一伙人,人数在三百左右。”
裴城皱眉道:“这个数目能确定吗?”
那组长道:“应该可以,有两个猎户在上山采药的时候碰见过他们打劫行商。据他们所说,这群山贼行动有组织,而且身手都不弱,那被抢的商队有一百多人,其中有一大半的护卫,但是最后都被这些山贼杀了。”
裴城问道:“你有没有问过他们,为何那些商队不走别的路,非要走这条路?”
组长苦笑道:“大人,那条路就是官道,如果要走别的路,只能从齐山府坐船沿着天纵河北上,然后再转一个大圈赶往博罗府城,这样费时太久,商人最注重效率,这样耗时间他们很难接受。有的商队自持护卫身手高明,有的则是想碰碰运气,所以大都还会选择这条路。”
裴城望着他,目露笑意道:“袁成筹你做得不错,打探消息不仅仅是要弄清楚对象,更重要的是能综合考虑和分析,你能做到这一点,我觉得很好。”
袁成筹最开始的时候是萧髯组里的人,后来萧髯升任队长,便将他提为组长,此时听到裴城的夸赞,他脸上浮起感激的笑容,恭声道:“谢大人夸奖。”
裴城摆摆手,转向看着傻呵呵笑着的萧髯,笑道:“看你笑得这么开心,肯定是有什么重大的发现了,来,跟大家讲讲,让我们也开心一下。”
萧髯正因为袁成筹被夸奖而高兴,觉得自己有识人的眼光,被裴城猛地一问,顿时愣在那里,半晌没反应过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书房里爆发出一阵哄笑,萧髯回过神来,瞪着这群没义气的家伙,冲裴城赔笑道:“大人,这一路上卑下倒是憋了很多话,但是这会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裴城微笑道:“不要急,慢慢说。”
萧髯倒没有说谎,这次外出打探消息,算是藏锋营创建以来第一个正式任务,所以他和杜成峰十分重视,在裴城下达命令之后,两人便凑在一起商量数次,直至赶到霸州的那个晚上,两人还议了一个通宵。最后两人决定杜成峰带着两个小组看家,他则带着十五个小组全部出去打探消息。
以霸州为中心,然后朝着南北两个方向的官道扩散,几乎囊括了这条长达数百里的官道的全部范围,而萧髯身为队长,不仅自己要带着两个小组打探消息,还要联络综合所有小组的信息和位置,可谓十分辛苦,所以这数日的功夫,他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
不过付出就有收获,虽然都是从侧面打听,但他心中对于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山贼土匪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所以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说道:“大人,这些山贼可以分为两个部分。”
裴城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萧髯镇定神色,道:“不是说他们是两群,而是说从反馈的消息来看,这群山贼有两拨,第一拨是大半年前就出现的那群,这里面又分为大概两到三个群落,他们人数不详,但是出手狠辣,只要被他们盯上的商队,基本上就不会留下活口,只有极少数人才能逃出生天,所以我打探不到关于他们太详细的消息,只知道这两三群山贼一般都在无为山脉一带活动,只有打听到有大队商队出现在官道上,他们才会行动。”
这几队山贼应该就是裴城判断的从远方来的贼,看他们行事的手段和风格,这显然不是一些咋咋呼呼的土匪,而是一群极为隐忍极为残忍的心狠手辣之辈。
萧髯继续说道:“至于第二拨山贼,则是后面逐渐多起来的,有很多群,人数一般就是一两百,他们都是在密林一带活动,而且下手的对象不分大小,只要看见商队就会动手,不过他们没那么残忍,一般只劫掠货物,如果他们哪天动了杀心,可能只是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
裴城沉吟道:“第二拨山贼应该是闻风而动的一些蟊贼,看见这个时机自然聚集起来,想从中谋取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