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城纳闷道:“这又是为何?”
一直神游物外的王安之适时插了句嘴:“你既然知道安药师,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西京城里但凡是做官的,十个里面有九个恨他不早点去死,剩下一个正在给他准备后事。”
“王伯伯,哪有你说得那么难听!”安宁瞪了他一眼。
王安之哈哈大笑,摆手道:“大意如此,裴城你领会jing神即可。”
他们虽然没细说,但是裴城已经明白过来,这太史台阁必然是极招人厌的,而身为左令斗的安药师,恐怕早就成朝臣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陪着安宁说笑一阵,见这姑娘终于放下不快,才安下心来。
王安之再次拿起书桌上的那把霸刀,在烛光下观赏着刀身,看见上面刻着的“方有道”三字,忍不住叹道:“方有道这个人我也听说过,是个用刀的高手,他这把刀也杀了不少咱们大秦子弟,想不到如今死在你的手上,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裴城察其颜se,道:“既然公爷喜欢这把刀,不如就将其挂在书房墙上。”
王安之正se道:“这把刀是你的战利品,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朽,岂能夺人之功?”
裴城笑道:“晚辈初次来此地,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如果公爷不嫌弃,那就让我借花献佛如何?”
王安之此时倒不好再拒绝,另外他也确实喜爱这把刀,便笑道:“裴城如此说,那老头子就腆着脸收下了。但是你毕竟是晚辈,没有让你空手而归的道理,我这里有个小玩意,你不妨拿回去,闲时把玩也不错。”
他起身走到书柜前,从一个抽屉里面寻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然后递到裴城面前道:“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你将就收下吧。”
借着明亮的烛光,裴城定睛一看,心中一惊,连忙双手虚推道:“公爷这礼物太过贵重,晚辈万万不能收的。”
安宁也凑过来一看,不禁低呼一声,原来那是一块手掌大的令牌,四周纹着祥云飞龙,正中间则是一个镀金的“王”字,底部还有一行小字,隔着远些看不清楚。
安宁有点惊诧,心想王伯伯不会高兴昏了头,把调兵的虎符送给裴城吧?她虽然没见过虎符,但这块令牌实在有些相似。而且老头子经常干这种不着调的事情,她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王安之见两个小家伙脸se都变了,仔细一琢磨也回过神来,大笑道:“你们两个小家伙,莫非以为我要把虎符送给裴城?老头子还没糊涂到那种程度,再说了,即便是我敢送,裴城他也不敢接呀,我怎么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裴城,你不要瞎猜了,这只是我私人的象征,绝对调动不了军队,哈哈,放心收下便是。”
裴城坚定地摇头道:“即便如此,这礼物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他当然明白这令牌的含义,见令如见人,有了这玩意,至少在东三府的地面上,谁敢对自己不敬?然而换句话说,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自己接下这令牌,不就意味成了王安之的人?他再要安排什么事情,自己也不好过于坚决的拒绝了。
这片刻间他心念电转,然而王安之世间打滚数十年,心思绝非外表那样粗鲁不堪,他赞许地望着裴城,丝毫没有诡计被看穿的尴尬,有些惋惜地说道:“老头子不会做那种拐弯抹角的事情,你收下吧,这次你帮安宁找回冰狐,又替我大秦男儿狠狠地教训了霸刀营那帮孙子,这点小礼物算什么?再不收下老头子可要发飙哦。”
话说到这个份上,裴城无法再拒绝了,只得起身恭敬接过,放好之后再道谢。
“一代新人换旧人。”王安之轻声一叹,看着书房内的两个年轻人,道:“以后这秦国就得看你们的了。丫头,多年不见,来了也不要着急回京,我带你们在这一带好好转转。至于你那些壮烈的手下,我已经派人过去处理,过几天就会有消息。”
安宁垂首谢过,看了裴城一眼,心下诸般感慨汇聚。
这一夜一老二少在书房聊到很晚,半夜时家仆送了温热的夜宵过来,还按照王安之的吩咐烫了几壶好酒。老头跟裴城把酒言欢,越谈越投机,若不是裴城拼命拒绝,恐怕第二天一觉醒来,两人就成了烧黄纸喝鸡血的把兄弟。
安宁在一旁瞧得乐不可支,后来也跟裴城拼酒谈笑起来。
烛光摇,人影对,一番愁绪随风去,万般豪情入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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