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他们这样的组合,该是陈佑安惴惴不安,担心年轻的爱人嫌弃他老,他们两人,却是宁烨始终心里藏事,不论以前还是包养关系时,还是现在这正儿八经的合法夫夫之后。
他们早就领了证办了酒,是受法律保护众人祝福的一对爱侣。
一早上就在回忆中匆匆度过,宁烨坐下喝保姆做的粥,自己算算日子,已有九个月身孕,怕是不日就要卸货恢复自由,然而他却有半个月没见到陈佑安了。
许是孕期总叫人忧愁,宁烨休着假期颇为清闲,便越发喜欢胡思乱想,每每想到他们相差十五岁,怕是难相守一生,便心下苦涩,也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半月未见,已是叫他思念的要命。
有时睡前也的确心里抱有疑惑,相处时候,他能感受得到陈佑安的爱意与包容,不是不觉得愉快,然而他为何半月不回家,却短信联系不断每日早午晚安不落下,着实叫人想不通。
直到那日宁烨突觉得肚子痛起来,身体泡在暖和的水里却觉出冷意,他怕的发抖,颤着手庆幸自己带了手机装进保鲜膜进来打发时间,赶紧电话播出去。
那边却是不通,宁烨嘴里发苦,这么危险的生产前夕陈佑安却还是没回家,今晨竟连早安祝福都忘了,不得不让他思索这有前科的男人是不是又寻新欢。
手一抖,薄薄的保鲜膜包着手机滑进水里,溅起叮咚水花。
宁烨无力的靠回浴缸壁上,湿凉侧壁叫他清醒的忍着痛意,心下泛起绝望来。
恐怕要不了他日日忧心无法与陈佑安共度一生了,他这就要痛死了。
再次醒来就察觉到身在医院。
一摸肚子孩子好好的,甚至配合的胎动几下,叫人心生安稳。
身边立着陈佑安最倚重的助理谢岚,一板一眼的交代病情,总结起来就是无事发生但生之前要一直住院了。
宁烨一向讨厌这个助理,懒得对他多说却还是逼问他陈老板去向。
他知道谢岚是最可能告诉他陈佑安现在在哪里的人,心里无端起了怒气,随后又气自己这莫名的脾气,语气也不算好的拿出老板娘架子要谢岚说实话。
谢岚便说对不住您宁先生,老板不让说。
宁烨本就心思不稳,这下子更是怒气冲天,就差拿手头保温桶摔他一脸。
还是忍下,这是保姆做了几个小时的汤水,他日日喝着,也不怎么忍心。
医院安心住下之后,当天晚上就接到陈佑安短信,询问他身体如何,语气急切担忧,又解释自己出差几日,让他乖乖的,生产之前一定回来云云。
宁烨喝完鸡汤很想去厕所,陪护却是家里上了年龄的帮佣,且已睡熟,他不好半夜打扰,又想医院住着定然安全,便起身磨磨蹭蹭朝着厕所走。
地上有地毯卷边他是真的没料到,笨重的身子不听使唤,挨了这一下绊,失手就拍下旁边瓷杯,凉透的隔夜水撒了一地,在静寂深夜像是惊雷一般的响。
宁烨担心碰到脚,便没急着走,摸索着要开灯。
病房门却突然开了。
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一个人影,宁烨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再熟悉不过的人自然是陈佑安。
陈佑安进来便低声叫他,像是怕吓到他一般的温柔,旋即从背后小心将宁烨抱起,一手护着他的肚子,将人带离了一地碎瓷。
将人放到床上躺好,又掖好被子,陈佑安挨着床坐下,也不开灯,小声斥责他不小心。
宁烨刚刚回了神,这才想起来问陈佑安怎么这个点出现,还恰好赶上他摔了杯子。
没想到刚刚还振振有词教训他的陈老板立刻闭嘴,不再言语。
也不开灯。
宁烨长了个心眼,突然摸出手机一照,竟看到陈佑安额头纱布好几圈,嘴角还有淤青血痂,简直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场景。
眼看着露了馅,陈佑安放弃挣扎,开了灯叫醒护工又是一通训。
这转移话题的本事实在不嘉,宁烨板起脸,一副不解释就不再交流的模样。
两人僵持好几分钟,最终,陈佑安败下阵来,乖乖低着头,将搓热的手隔着被子摸上宁烨鼓鼓的肚子,一下一下,像是另一种安慰。
不知怎么,宁烨就被他摸得脸红了。
陈佑安乖乖的解释起来,讲他半个多月之前出差时出了车祸,撞破了头,只是小毛病看着却吓人,担心宁烨多想,便打算掐着日子回来。
他没说出口的却是宁烨在浴缸跟他通话那天,恰好炎症消得差不多,接受了一次开颅消除淤血的手术,其中凶险,他永远也不会告诉宁烨了。
却因此错过电话,连早安问候也省去,现在想来还是后怕的要命,多亏他早就叫家中阿姨时刻看着宁烨,这才避免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