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峻走到墙边的文件柜里,拉开一个抽屉,取出一个体积较大的文件盒放在李泽文面前:“全部资料就在这里。”
呈现在李泽文面前大约有十公斤的文字资料和上百G的视频——这些视频材料是季时峻手下的博士生这一两年时间时间的采访记录,人数超过两百人,总时长超过三十个小时。
季时峻指了指其中最厚的文件夹:“录音材料和视频都整理成了文本,就在这。”
“我去会议室看。”
这么多的原始资料,要看完肯定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李泽文自然有一套自己的从海量信息中提取重要信息的方法,他先翻阅了目录,再从纸质材料里抽出一部分内容阅读。
“说说,怎么回事?”季时峻愉快地大嚼着寿司,对李泽文抬了抬下颚,“是不是和你现在查的郗羽的案子有关?”
这显然是一定以及肯定的。能让李教授衣服都不换赶到自己的办公室,当然和郗羽有关。
“确实相关。”李泽文一边看文档一边回答。
“说说看?”
李泽文看了眼他:“可能不行。”
“怎么说?”
“这件事可能和你的客户有关,我不知道这些信息是否会影响你的判断。”
“和我的客户有关?”季时峻一愣,脑子里的思维图顿时浮现出来,“程茵?”
李泽文专心阅读文件,没有否认。
“怎么,她怎么和少年犯扯上关系了?”
李泽文简单叙述了一下程茵程若这对姐妹的相关知识,并在季时峻的强烈要求下转发了蒋园两个小时前发来的邮件。
季时峻拧着眉头说:“这件事很重要。”
在季时峻看邮件的期间,李泽文一目十行地阅读这百来份少年犯访谈记录,所有的少年犯的原生家庭问题都有严重问题,他们述说着自己为什么要犯罪,又表示在少管所里学到了很多。
“……我爸妈从小就离婚了,他们不管我,我很饿,没吃的,只能去偷去抢了……”
“……少管所的规矩虽然严,但我很高兴。我在这里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管着的感觉……”
“……我好后悔,我现在是少年犯,出去后别人看我是不是都会认为我是罪犯……”
李泽文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座椅“哗啦”一声响动,惊到了坐在会议桌对面的季时峻。
季时峻已经看完了姐妹俩的溺水事故报告,这起不幸的事故让他感到了一丝违和感,就在他思索这违和感从何而来时,李泽文毫无征兆站起来的举动打断了他的思考。
作为心理学家兼李泽文的好友,季时峻非常了解李泽文,但这么多年来,他极少在李泽文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李泽文的表情可以说得上瞬息万变,震惊、紧张、懊悔,所有激烈的情绪在两三秒钟内退却,最后变成肃然和凝重,他的表情非常有张力,仿佛他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万米深渊,而他不得不在最短时间内思考如何应对这天崩地裂的一瞬。
几秒钟后,李泽文拿出手机摁亮屏幕,看上去准备拨打电话,不过在此之前,他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格外安静的会议室内,李泽文听到蒋园紧张激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李泽文,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