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文的这番话让周宏杰平静多了,至少看上去情绪稳定了。
他冷冷回答:&ldo;行,我现在就回答你,你刚刚说的两个可能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想而已,这是不可能的。&rdo;
&ldo;不可能?&rdo;
&ldo;第一,关于流言的问题,不可能是郗羽告诉别人的。你不是郗羽的老师‐‐至少当年不是她的老师,你不了解当年的她……我怀疑你也不了解现在的她。她是一个特别纯洁特别善良的好孩子,说起早恋的话题,她都会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她绝对不是把自己和某人私下的谈话传得满城风雨的人。
&ldo;第二,潘越去世的那天,郗羽没有和潘越见过面,她没有那个时间。那天郗羽是值日生,我当时在教师办公室里备课。到了五点四十左右,我想看她是否做完值日,毕竟当天就她一个值日生,任务还是挺重的。我走出办公室就看到她双手端着大垃圾筐&lso;蹬蹬&rso;下楼去了。教室是在五楼,从她下楼倒完垃圾,再上楼收拾书包、锁门再次下楼‐‐大约要四五分钟,潘越是五点四十五坠楼的,她根本没有和潘越见面的时间。&rdo;
&ldo;但郗羽说那天放学后就独自打扫卫生,没有看到你,周老师。&rdo;
&ldo;这是当然,郗羽那会儿都走到楼梯的拐角处了,我也只看到她一个侧影。她那天扎着双马尾,头发一跳一跳的,我印象很深刻。&rdo;
李泽文看起来没有完全被说服:&ldo;这并不能说明她中间没有离开教室去楼顶。&rdo;
&ldo;她不可能离开教室。打扫教室并不是轻松的活儿。我总结过,如果是两名值日生一起打扫教室的话,大约耗时25分钟;那天郗羽一个人做清洁,但只用了40分钟,时间很紧张。她下楼倒垃圾后我到教室里看了看,教室干净整洁,和两名值日生的打扫教室的效果一样‐‐甚至还更好一些,因此她根本没时间到楼顶去和潘越见面交谈。&rdo;
&ldo;原来如此。&rdo;李泽文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此前他表情严峻,此刻才有了舒缓的迹象,&ldo;关心则乱啊……看来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rdo;
&ldo;正是如此。李教授,郗羽没有瞒着你任何事,她告诉你的就是实情‐‐她和潘越的死真的没关系,&rdo;周宏杰说,&ldo;李教授,我希望你能反思自己,信任她。倘若你做不到,就离开她。对郗羽来说,信任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她不应该再承受怀疑和责怪。&rdo;
李泽文露出了后生晚辈听到金玉良言时的受教表情,正色道:&ldo;谢谢指点,我记住了。&rdo;
虽然这位教授之前的话让周宏杰很不愉快,但至少他态度还算可嘉。周宏杰当了这么多年老师,自然也有容纳别人犯错的胸襟,他神色慢慢回暖,僵硬的谈话氛围渐渐有好转的迹象,但李泽文心理有数,自己在这位周老师心中的印象恐怕是不可能恢复了。
周宏杰的表情充分说明他再没有任何谈兴了,他招来服务生果断结账‐‐没给李泽文任何机会‐‐结完帐后他利落地站起来:&ldo;好了,话说完了。我要回家备课了。&rdo;
目的已经达到,李泽文不会阻拦人家回家的脚步。
两人离开茶舍,李泽文最后客气道:&ldo;周老师,我车就在附近,要不要送你回家?&rdo;
周宏杰指了指学校的东北角:&ldo;不用,我就住在学校的宿舍,穿过学校就到了。不过,还有一件事……&rdo;
&ldo;什么事?&rdo;
&ldo;你和郗羽会不会分手?&rdo;
他于是回答:&ldo;我希望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rdo;
周宏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ldo;也就是说,你没有十足的把握。&rdo;
李泽文拿着车钥匙站在汽车旁,在路灯的黯淡光芒下,漆黑的车身上映出了他隐隐约约的侧影:&ldo;这件事的主动权不仅仅掌握在我手里。实际上,如何处理我和郗羽的关系我最没有把握的事情之一。&rdo;
这当然是至理名言。就算周宏杰至今独身一人,但他知道感情的事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他对李泽文的人品感觉相当复杂,但不论如何,他对郗羽是关心的。
&ldo;不论你和郗羽最后会如何。李教授,既然你们都在美国,还请你多关心一下她,如果有可能的话,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能帮她‐‐比如你刚刚说她生了病的时候,去医院看看她。&rdo;
说话时,周宏杰表情异常郑重,隐约让李泽文有了一种&ldo;托孤&rdo;的感觉。绕是以李泽文的双商,在这一瞬间居然也不知道应该选择哪一个答案。
他端详着面前的这位普普通通的中学老师,整理着自己心绪。周宏杰不高,仅有一米七,身材很是削瘦,仿佛常年营养不良,他站在李泽文面前明显小了一号,不够显眼也不够夺目,仿佛扔在人堆里就会湮没。
可以说出口的回答有千万个,但李泽文最后选择了最简单的一种。
&ldo;我会的。&rdo;
第79章
李泽文推门进屋,他出门仅仅两个小时,客厅的状况就有了较大的改变。
这是一套是商务套房,客厅相当不小,保守估计也有五十平米‐‐此时,豪华的客厅似乎变成某公司的会议室,喷墨打印机&ldo;呼啦呼啦&rdo;勤劳工作,往外喷着一张张a4纸;前几天搬来的白板从客厅中央移动到了右侧墙壁处;客厅中央的沙发被挪开,立式投影仪巍然矗立,投影仪五米开外,三脚架支起了100寸的投影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