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也太不地道了,虽然承受着丧子之痛,但也不能把痛苦强压在别人身上啊。
堂堂侍郎的女儿,被他们囚在院子里,以新丧为借口连娘家都不给回。还把闺中密友的信都拆开了看,阻止她们通信。
黄之桐被扣下的信里,不过是劝慰赵西漫,春天来了,一切都会是新的伊始,最出格的一句不过是约她哪天悄悄去城外看花。
刘家不仅不愿意给她出去看花,甚至连院子里的花儿都拔了,说是让她好好给夫君守寡。这是不让她对生活有念想啊!
当朝律法有规定:夫死妇要守孝三年,妇死夫要守孝一年。可也没说一定要在夫家青灯伴佛的守啊。
别说三年了,哪怕一年,照这样守下去,赵西漫的小命就守在刘家了。
黄之桐气的下半夜都没合眼,天亮就递了帖子去了赵府,她要去见田夫人,告诉她赵西漫如今在婆家的处境。
可是等她见到田夫人,田夫人只有抹泪的份儿:“我可怜的孩子,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刘家以新丧为由,连他父亲的寿诞都没给回来。偏他父亲,不肯为她说情,说新丧当如此。我竟不知她如今是那样的处境。”
怪不得刘家敢如此嚣张,原来根源在亲生父亲身上!
黄之桐愤怒又无奈,天下怎么有这么固守礼节不顾女儿生死的父亲!看田夫人的情形,想必是不能违拗夫君的。她想求见赵侍郎,可田夫人尚且没有办法,她在赵侍郎面前又能说上什么话呢。
赵西漫想光明正大的走出刘家,只能是赵家出面把她接回去,她的父亲不肯接她回来,母亲不能做主,赵家说话还有分量的只有她哥哥赵西屏。
黄之桐抱着希翼问:“那赵大哥呢,他就不能做主接西漫回来吗?”
田夫人欲言又止,赵西漫嫂子轻轻朝黄之桐摇头叹息。黄之桐不再相求,想必赵西屏也是同他父亲一样的想法,或者无法做主。
不便再给田夫人添乱,黄之桐只能告辞出府。赵大嫂子送到垂花门,悄声道:“为了小姑子,婆母同家公争吵过几回,夫君也是没有法子。”
黄之桐不死心:“如今这样,能救西漫的只有赵大哥了。嫂子,等赵大哥回来,你好好劝劝他,让他想办法说服表舅。”
赵大嫂子点头:“我会让夫君想办法的。”
可黄之桐并不相信赵西屏一时能让赵侍郎就改变决定,也许会认为她夸大了赵西漫此时的处境。
她不想赵西漫在那个鬼院子里多待一天,便又去请求杜守恒的帮助。杜守恒跟赵家熟悉,他的劝说赵西屏甚至赵侍郎都能听进去。
黄之桐赶紧命清明给杜守恒送了信,求他想个法子。一定要救赵西漫出来。
又去信宽慰赵西漫,一定好好吃饭,有机会她就带她离开刘家,甚至离开京城。
可怜赵西漫,这几个月以来,原本对夫君那些爱恋、不舍和悲痛,竟生生被刘家折磨殆尽了。
夫君丧礼刚结束,婆母日日在祠堂哭泣,晕死过几回,不知听了谁的鬼话,说夫君是她克死的,从此便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不顾她新妇丧夫,用尽恶毒语言咒骂她。
虽有别人劝着,还是像着了魔一样折磨她,以守孝为名把她关在这个院子里,连她的丫头嬷嬷都无法自由出府。她也曾向娘家透露她的处境不像正常的守寡,可是母亲却让人捎信来叫她暂且忍耐。
她不知道要忍耐到何时,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忍耐到她孝期满,或者婆母哪天能不疯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