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洋急得跺脚,皇帝哪会服侍人,可皇命难违,他急也没办法,看这架式,皇贵妃这几日只怕要在宸澜宫打扰了,他赶紧命人收拾屋子,又让人去延晖宫拿花悦容的换洗衣裳。
燕云恒把花悦容放在塌上,把她身上湿漉漉的衣裳都剥下来,拿帕子沾了温泉池的水,轻轻给她擦拭,从头到脚,每一块肌肤都擦拭得干干净净,一边擦一边查看伤口,发现果然都是些皮外伤,只是出血多,看着可怖罢了,实则没什么大问题。
他是武将出身,处理这种伤口很有经验,便找了金创药,重新给花悦容上了一道药,再用纱布裹起来,寻了件自己的里衣给她穿上。自己也跳到温泉池里草草洗了一回,换上干净清爽的衣裳,抱着花悦容回了寝殿。
绪洋从门口进来,“陛下,老奴已经让人给皇贵妃收拾好了屋子,在……”
“不必,”燕云恒把花悦容放在床上,“她睡朕的床。”
绪洋,“……”
小卜子在门口禀报,“陛下,胡太医来了。”
“让胡太医喝盏茶再回去,皇贵妃这里不用瞧了。”
小卜子,“……是。”
燕云恒仔细帮花悦容把被子掖好,放下锦帐,吩咐绪洋,“在门口守着,若是皇贵妃醒了,便来告诉朕。”
绪洋,“陛下一路劳苦,不如也歇着吧……”
“书房有人等着见朕。”
绪洋纳闷,他刚从书房那头过来,没见有大臣侯在那处,皇帝怕是记错了吧。
在书房等着见皇帝的是单靖。他没换衣裳,一身湿漉漉的立在书案前,脸色肃然,眼底晦暗,与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绝然不同。
燕云恒走进来,“去换身衣裳来再,仔细着了凉。”
单靖赌气,“着凉算什么,死了更好,眼不见心不烦,倒清静了。”
燕云恒叹了口气,“非得这般跟朕说话么?”
单靖,“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而侥幸。陛下把臣放在何处,把天下百姓放在何处?”他悲愤的问,“您忘了您是东耀的皇帝么?”
“朕没忘,”燕云恒在他肩上拍了拍,“梓秋,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我过的什么日子,你最清楚。养在庄太后膝下,受尽折磨,后去了军中,又历尽磨难,被梦魇缠身,被暗疾困扰,寿不过而立。命如此,我认。可是她突然闯了进来……我第一次对日子有了盼头,对生命有了留恋,也第一次,起了贪恋,有了想要珍惜的人。”
单靖有些震动。燕云恒极少叫他的字,便是心情好,也只私底下唤一声“阿靖。”燕云恒也极少情绪外露,刨析自己的内心。他知道,燕云恒此刻没把他当臣子,而是当成最好的兄弟。
他沉默半晌,脸色缓和了些,“陛下说的这些,臣都懂,臣也感恩皇贵妃,但事关陛下安危,臣职责所在,绝不姑息。若有下次,”他解下佩剑放在书案上,“陛下不如一剑杀了臣,臣便再无庸扰了。”
燕云恒拿起剑看了看,“这剑不是朕甘愿给你的,你若是不要,便还给朕。”说着就要往墙上挂。
单靖一把夺过来,“赏了人又往回要,陛下要点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