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磨不大,放置在厨房一角,白莫儒花了些时间才把所有大米研磨成浆,又取了车前草汁水。在灶膛里生了火后,他正因分、身乏术望着柴火和锅左右为难,刘如便走了进来。她接过了柴火在灶前坐了下来,加了些柴火把火烧得旺旺的后,这才有些为难的开了口,“儒儿,娘有些事情想和你说。”“你说。”白莫儒并不惊讶。最近一段时间里刘如时不时便会望着他露出为难的欲言又止的神情,他早就猜到刘如想跟他说事,但一直没猜到她到底想说什么。“你……”刘如搓着手,见白莫儒如此她更有些说不出口了,不过稍作犹豫后她还是硬着头皮低声说道:“是这样的,娘知道你想在街上开个卖点心的铺子,不过这件事情能不能缓一缓?”话说完,刘如不等白莫儒开口就又连忙解释道:“娘知道你为难,但娘想着还是要和你说说。”“你说。”白莫儒把研磨好的米浆倒入已经烧开的锅中,然后开始用锅铲在锅中搅拌起来,因为搅拌要用些力气他脸上逐渐冒出些细汗。“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你哥今年都已经二十好几了却还没成亲,我多次与你父亲说了他也没理会,之前是没条件,但如今咱们手里还有些钱,所以我就在想着能不能先把你哥的亲事给办了?”刘如有些不安地看着白莫儒。她知道这些钱是白莫儒好不容易得来的,她也知道白莫儒想做些卖点心的小买卖正在精心策划着,正因为都知道所以她才如此为难。“你哥今年都二十四五了,再拖个三、四年时间就是近三十的光棍了,咱们家家家底也不是特别丰厚,到时候谁还愿意把自己家十几岁的闺女嫁给一个三十的光棍儿?”刘如说着便红了眼眶。她对白莫儒心里是愧疚,怀胎时因为她没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让白莫儒从生下来便一直身体虚弱常年吃药,但她心里对白学名也是一样愧疚啊!没分家前不说,分家后白学名就担起了家里的大部分担子,又是上工又是照顾白莫儒和她的,这一拖就是好几年的时间,也从没听他抱怨过……也是怪她没出息,如果她出息些留住了白福德的心,恐怕白学名如今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思及至此,刘如忍不住吸了口气后低着头哽咽着说道:“咱们房子定下后再布置家具细软恐怕也要花上近百两银子,剩下的钱也就只有六百多两,若给你哥说了亲,不说聘礼酒席花费这新房……”按她的意愿,当然是能找个贤惠乖巧又愿意照顾人不计较和小叔婆婆住一起的媳妇最好,可这种事情不好说,总归还是要有心理准备的,万一要是新媳妇不愿意与他们一起住怎么办?给白学名说了亲能剩下的钱恐怕就不多了,若要再置办个铺子,那终归是要委屈白莫儒的。刘如低着头哽咽着说话,那边,白莫儒却忙碌了起来。锅中的米浆已经煮得变了色,变得粘稠光滑起来,隐约间还带着淡淡的清香。知道时间差不多了,白莫儒连忙从旁边拿了准备好的碗,舀了东西依次把几个碗装了八分满,然后又用篮子装了起来。这会儿那水晶凉糕已初具雏形,拳头大小的白瓷碗儿中,半透明的带着微绿色泽的凉糕散发着淡淡的夏意,看着那绿色的凉糕仿佛便能嗅到一股诱人的凉意。此刻凉糕还没好,还需要放入井中凉着,等它成型。到时候倒扣过来放在白瓷盘中,再加上些甜甜的红糖水,那一碗又滑又嫩又解暑去乏的凉糕便好了。想着那带着些红糖的微甜冰凉清爽丝丝顺滑的口感,额上冒着些细汗的白莫儒便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带着轻愁的眸子中多了几分馋意。在刘如的帮助下,白莫儒把那篮子吊在绳子上放入了白府那口古井中凉着,而此时,平日里不怎么运动的他已是有些气喘起来。在古井旁寻了坐处,白莫儒这才回头看向刘如,道:“这件事情就按娘你说的办吧,先给哥哥他办亲事,定下来后再看我那铺子。”刘如没说之前白莫儒是真的没想到这事,不过如今既然已经想到就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说一点都不失望是假,但他既然已经决定替白莫儒肆意的活着,那自然没有必要委屈了身边待他好的人。“铺子的事若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就像之前那般在街角摆个摊子,大不了多累个一年半载,不碍事的。”白莫儒淡然道。刘如闻言小心地看了看白莫儒,见白莫儒是真心实意的在说这番话,她点着点着头一个没忍住便哭了出来。这日子是清苦,但她觉得,总归是能越过越好的。刘如低声嘤嘤哭着,白莫儒并未开口劝她,只是在旁边坐着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静。那边,白学名此刻却是急红了脸。他才刚回府不久丫鬟就说有人来找,出去一见,是之前那个卖房子的伢子,然后他便得知了那院子要涨价的消息,而且是要翻倍的涨……院子里,善玉成坐在凉亭中望眼欲穿地望着院门发着呆,“初五,他怎么还没回来?”“少爷你这都问了无数遍了。”初五无奈地答道,“那白公子才走一小会儿呢!”就在此时,白学名急红了脸风风火火的冲进了院子,那瞬间善玉成琥珀色的眸子是亮了又暗。初五见状,看了看自己家少爷后连忙过去询问出了什么事,在得知伢子要翻倍涨价的消息后也不由露出怒意,“不是都给了定金了吗,怎么说不卖就不卖了?”凉亭中,善玉成闻言那张漂亮的脸上脸色突得沉下,他那双琥珀色眸子中的温暖与期待瞬间褪去,下一刻森冷取而代之。他剑眉微皱,噙着冷漠与强势霸道的薄唇勾起,冰冷刺骨的杀气瞬间迸发开来。说不卖就不卖了?呵。他许了吗?!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放个水晶凉糕的图片给泥萌看,超软糯超好次(拇指jpg)居然就这样走了?听了白学名的话,善玉成思索片刻后遣了初五去打听消息。院子里,白学名是越想越生气,正准备去找白莫儒和刘如两人把事情告诉他们,却被那善玉成叫住。“这件事情暂且不要告诉他。”善玉成语调冷清而强势地说道:“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想着白莫儒那有些惨白的脸色,单薄的背影,还有顿顿不离的药,善玉成眉宇间不由多了几分心疼。只是那心疼隐藏的极深,白学名是丝毫没有看出来。白学名听了善玉成的话想了想后便也冷静了下来,他弟弟的身体一直不好,不能让他跟着烦心。如此一想,白学名不由有些无奈的长叹一声,若是这房子没着落,怕是过段时间又要委屈白莫儒跟着他们住客栈了。初五回来时,已是晌午,阴沉了几日的天空已下起毛毛细雨。“……那白楚露就够让人不舒服了,没想到她娘也是这样的性子,少爷你说这白家不大怎么事情还就这么多?”初五气鼓鼓地瞪着一旁的白家大院。初五年纪还小,阅历不多,还是非黑即白的性子。他一说起那林雪翠的不是便数落个不停,不光这件事,他还把之前林雪翠收房打人诬陷栽赃的事情,都在善玉成面前给添油加醋的抖了出来。听了初五的话,善玉成本就已森冷的眸子瞬间更加骇人,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如万载玄冰雕琢而成,剔透中散发着寒冷的光芒。初五数落完见自己家少爷如此模样,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他见过善玉成生气,就是如今这模样的。“房契的事呢?”善玉成出口的话语不带丝毫的温度。“已经让镇上的掌柜去找那伢子了。”初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