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的,谢谢。”周祺笑。站在门口的曾望闻言冷哼一声,外交辞令,假的很。她这一哼引起了就近两人的注意,他们齐齐偏过头来,周祺见是她,面上表情变了一瞬,似意外又似困惑。王亚亚见到她,原本还上扬的嘴角立刻拉平了:“你站在那干嘛?偷听人说话吗?”曾望冷淡地瞟她一眼又看向周祺,冲他勾勾手示意道:“出来。”王亚亚皱眉,周祺挠了下脑袋对她说了句“不好意思”后就走出了教室。曾望趴在走廊尽头的栏杆上,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哒哒而来,过了会儿就停在了她的身后。她回过身去看他,此时晨光熹微,初阳为他镀了层金边,他的肤色在光线下显得更加白皙,看着竟有些透明。曾望打量着他,四肢细长羸弱,看着跟古代秀才一样弱不经风,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她不明白王亚亚怎么会对这副皮囊有好感,他除了脸长得好看些外简直一无是处。曾望打量他时,周祺也看着她,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生人勿近模样,阳光加身也融化不了她眼底的坚冰。周祺在她的目光下渐渐有些不自在了,他咳了声问道:“有事吗?”有事吗?曾望觉得好笑,这人昨天把钱包给了她之后问也不问就让她走了,今天见面也不开口追究,还主动问她“有事吗?”曾望蹙眉暗道,这人莫不真是个傻子吧?她从口袋里掏出他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往他怀里一扔,周祺慌手慌脚地接过。“身份证和卡还你,钱包和钱我之后再还给你。”周祺看着手中的东西微微一愣,旋即抬头看向她:“你——”“别问那么多。”曾望面无表情地打断他,错身往教室走。……第二天的考试进行得还算顺利,考完试当晚,曾望还如往常一样坐在座位上看书。同桌白铃坐得离她远远的,自上次在背后非议曾望被她撞破后她就再也不敢直视她了,此时比肩坐着也觉得如坐针毡,是以下课铃一响,她就迅速离开了座位。周祺起身走出教室,考试期间很多外校生申请在家复习,所以教学楼里的学生很少,下了课走廊里也见不到多少人。他走到走廊尽头,对着皓月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正当他放松之际,忽闻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底下传来,听在耳里有些熟悉。教学楼旁是学校的植物园,里面植满了各种花草树木。夏季花圃蚊虫多,更有可能在草丛深处藏匿着蛇,学生们往往很少去到那里,更别说是夜晚,所以周祺从二楼往底下看时,花园里的花圃旁只有曾望一人。“姐,我很好……没多想。”“嗯,你别担心我。”“我不缺钱,你不用给我。”“你别太辛苦了……也别哭。”“好,周末见。”……周祺听她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话后就挂了电话,之后也没从植物园里出来,就在花圃旁呆站着。花圃里种着红玫瑰,九月的季节,玫瑰花早已过了花季,满丛的红玫瑰开到荼蘼,但圃中竟还余有一朵鲜红欲滴的玫瑰,在暗夜里妖冶地绽放着。曾望盯着那朵红玫瑰看了许久,忽然附身凑近它嗅了嗅,周祺听到她对着它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是谁在为你歌唱?”那姿态竟像那只将刺扎入心头的夜莺。(典自王尔德《夜莺与玫瑰》)周祺心头一动,瞰着她的身影,眼睛眨也不眨。……晚自习下课后不久,周祺就接到了小姨的电话,她说她一会儿就到,让他在校门口等着。周祺有些无奈,自从家里出了事,小姨把他接过来后就处处对他多加照顾,就连上下学也要亲自接送,完全不顾学校离她家只有十来分钟的路程。他收拾好书包往校门口走,在校道上却看到了曾望孑然的背影贴着路边行走。一个住校生这么晚出去干嘛?周祺心里困惑,跟着她一前一后出了校门。“阿祺。”周祺顿住脚步,扭头一看就看到小姨陈舒在向他招手。他回头望了眼,曾望出了校门后就转了个方向,一刻不停地走着,目的明确。“看什么呢?”陈舒走近拍了下他的脑袋问。周祺收回目光,摇了下头:“没什么。”“走吧,回家去,我给你做了宵夜。”周祺暗叹一口气,重复着说了很多次的话:“小姨,不用特地给我做宵夜,我不饿。”“那怎么行,读书这么耗体力,饿坏了可不成。”陈舒轻锤了下他的肩膀,“还得多长点肉,我们阿祺可是要当警察的人。”周祺对她无可奈何地笑了下,眼底划过一抹哀伤又极快地掩去。……曾望熟门熟路地到了烧烤摊那,此时正是最忙的时候,耿明鹏瞅了她一眼,挤着眼睛笑:“来了啊,正好缺人手,你过来我告诉你要做什么。”曾望往烧烤架后走去,刚一靠近就被烟熏得睁不开眼。张瑶过来见她双眼发红,嗤笑一声:“这才哪跟哪呢就受不了了?”曾望使劲瞪着眼睛,不服气地回道:“我可以。”耿明鹏朝她勾手:“可以就过来。”曾望往烟雾中心走去,尽管眼睛被熏得生疼也不眨一下。耿明鹏教她怎么烧烤,不同的食材要烤多久,要烤多熟,曾望本以为这是件简单的活儿,没料到真正实践起来却不易。一个烧烤架上要同时烤好多串不同的烤串,顾得了这个就顾不上那个,到最后手忙脚乱地一团糟,被她拿来实践的几串烧烤也焦得拿不出手。耿明鹏却没翻脸,在一旁咬着烟瞅着她越来越沉的脸笑:“不容易吧?”曾望没吱声。“还得多练练。”耿明鹏把她撞到一边去,“你先帮张瑶吧。”他把烧烤架上的几串已分辨不清原材料的东西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重新拿了新的串熟练地放在架上翻烤着。曾望拉了一节面纸擦手,之后一直跟着张瑶招呼客人,说是招呼,其实她只是托着盘子跟在张瑶身后,看着她笑语盈盈地和客人拉瓜扯皮。几个青年人到了烧烤摊上落了座,张瑶上前招呼,其中一人看见尾随在她身后的曾望,眉一挑问道:“哟,这小姑娘谁啊?鹏哥新收的小妹?”张瑶没否认:“新来的,还不太会招待人,这不我先教教。”“鹏哥真是艳福不浅啊,有瑶妹这个美女陪着,现在还收个小美人。”几个青年人暧昧地哄笑,张瑶眉眼一勾嗔道:“哥哥们说什么呢。”他们在笑,曾望却觉得一阵反感,脸上自然摆不出什么好颜色,拉着一张脸把不悦的情绪清楚地写在脸上。张瑶余光看她,吩咐道:“还不去拿几瓶酒来,别让哥哥们干坐着等了。”曾望看向她,张瑶警告地递了个眼神。曾望从冰柜里拿了酒,一手拿两瓶,重新回到那个位置时张瑶已在招呼另一桌的客人了,她把几瓶酒放上桌就要走,桌上一个人拉住了她的手腕,调笑着问:“妹妹,不给我们把酒开了?”那人抓着他的手还调戏般地揉了揉,曾望心里头的火蹭的一下被点燃了,她猛力扭了下手,寒声道:“给我松手!”她话音甫落,张瑶就朝她喝了声:“曾望!”几个青年人面色不悦,拍了下桌子骂道:“这个新来的怎么回事啊,我们几个可是老主顾了。”张瑶忙打圆场:“几位哥哥别生气,她还不知道规矩,我回头说说她,你们消消气,我给你们把酒开了。”“真是。”那些人还在抱怨,“这次看在瑶妹的份上就算了,下次还这种态度,我们以后就不来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张瑶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