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女子领着他们出来,回到大堂,指向二楼雅间,道:“公子只需奏一曲,若能使二楼雅间的那位客人挂出绿牌,这琴我们聆音阁一分不取,直接送给公子。”
唐霜凝抬起头往上看,光影间隐约可见雅间里确实坐了一个人。
唐霜凝收回视线,问道:“不露脸行吗?”
绿衣女子点点头,道:“自然可以。”说罢她招来两名侍者,让他们在台上设了三道屏风。
绿衣女子指挥侍者带沈君淮三人到雅间入坐后才带着唐霜凝从大堂后面绕上高台。
琴已经备好了,唐霜凝随手调试了下音色,虽不及他上辈子收藏的那把「扶风」,却也是品质上成的好琴。
唐霜凝确实很喜欢那把凤鸣,但他也没有什么心里压力,若是得不到那位神秘的客人的绿牌,只能说明他和凤鸣琴无缘了。
修长的指节分明的左手按在琴弦上,右手玉指轻拨琴弦,弦动音出,低回婉转,松沉旷远,一时间台下所有低声交谈之人,都停下了动作,望向了台上抚琴之人。
那人在屏风之后,只能得见一个身影,他们看不到他的脸,只能透过屏风,看清他的手落在弦上的影子,不紧不慢,松弛有度。
这首在场无人能道出名字的曲子里,包含了许多泛音,他手指起落间,控制的力度都极为精确,清冷飘渺的弦音如同春风一般袭来,让人仿佛置身云海之间,令人心旷神怡,不自觉地闭目享受起来。
沈君淮坐在台下雅座,深沉地望着屏风后的身影。高朋满座中,唯有他听出了曲中的寂寥。
他用琴音绘了一幅美丽画卷,却始终带着疏离。江山再好,他不过是身外之人。
他曾离开过这个世界,又背负着前尘旧梦醒来,至亲不敢相认,有家却不能回。这人世间有多繁华,他便有多落寞。
若不是设了屏风,台下的人就能看到,唐霜凝那双琉璃似的清眸,此时也沾染了些许水汽,长睫轻颤,衬得他那张本就精致的脸更加我见犹怜。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当最后一个音节也戛然而止,他再次睁开眼时,便又恢复成了往常淡漠的模样。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唯有沈君淮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心疼地望向高台。
宋至微率先站起身来,鼓起了掌,唐雨霁也跟着他一起,随后大堂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绿衣女子站在台下,听到掌声响起才从那一曲中回过神来。
唐霜凝也没看那二楼雅座挂了绿牌子没有,这是他重生后第二次抚琴,手法仍旧生疏,好在他弹琴从不讲究技巧,反正意境到了就行。
前世今生的很多事,他都一直记在心中,不敢忘,不能言。刚刚手指覆上琴弦时,他重生以来所有深埋心底的郁结之情好像都找到了宣泄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