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郁然也附和道:“是啊,他好歹也是你弟弟,你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抗。”
唐霜凝在这点上非常坚决。即使是苏清歌和宋郁然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他已经害唐雨霁失去了爹娘,他不想让他再为复仇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于他而言,唐雨霁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即使永远不能相认,他也希望唐雨霁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冤有头债有主,他的业火他自己来承担。
苏清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些年来,她知道唐雨霁是怎么过的,他嘴上不说,她也能看得出来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开心。自唐家夫妇和唐霜凝接连过世后,唐雨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有什么心事也都藏在心里不说,出了什么事都自己咬牙扛着,活得越发像唐霜凝。
她和宋郁然再怎么照顾他、对他再好,终归不能代替他的父母,代替他的兄长,弥补他心灵上的空缺。
她开口道:“霜凝,你若执意如此……”
尽欢阁的门猛地被推开,发出了一声巨响,打断了苏清歌的话语。
苏清歌和宋郁然猛地回头,发现是红着眼的唐雨霁和明显还在状况外,一脸不可置信的宋至微。
“你们刚刚……叫他什么?”唐雨霁眉头紧锁,袖口下的拳头紧握,像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以至于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喑哑。
“你们…叫他什么!?”
唐霜凝见到唐雨霁,眉头微皱,薄唇紧抿。
唐雨霁快步走到唐霜凝的床边,苏清歌怕他乱来,起身拦住了他,声色俱厉地呵斥道:“你这是干什么,先出去。”
宋至微见唐雨霁状况不对,也上前来拉住他。
唐雨霁哪里还有往日那般冷静,直接挣脱开了宋至微,却又不敢碰苏清歌,只能死死盯着苏清歌身后垂眸不语的唐霜凝,怒吼道:“事到如今,你都不肯给我一个交代吗!?”
唐雨霁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那卷翘而又浓密的睫毛微颤。唐雨霁拳头紧握,看着眼前这个人,心中百味陈杂。
当他记起了三岁时的那场惊魂雨夜,知道了他十岁那年为何被无故送到百草堂时;当他在大凉山上打开他的棺椁,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时;当他夜潜丞相府,听到那番话语时……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怨与恨都变得尤为可笑。
他想起来他这些年,连唐霜凝的尸骨都找不到的时候,他总后悔自己最后一次见唐霜凝时,没有一鼓作气将他强行带回淮南……
他的声音中染上了一丝悲戚的呜咽,他道:“为什么要瞒着我……你到底有没有将我当作是你的弟弟……哥……”
唐霜凝骤然抬头望向他,唐雨霁一个大男孩,就这样缓缓地蹲了下来,掩面痛哭了起来。
如果说苏清歌是有些愕然,那么宋至微的表情可以算得上是惊恐了,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唐雨霁身后,似乎是从来没有见过唐雨霁这般模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一双白皙到有些病态的手,将唐雨霁轻揽入怀。
“你的伤……”苏清歌看向唐霜凝,唐霜凝冲她摇了摇头。
见状苏清歌也不再多言,轻叹一声,拉着宋至微出了房间,宋郁然紧随其后,顺手将门拉上。
唐雨霁从小到大,就连知道爹娘身死的时候,都没有哭成现在这般模样,上气不接下气的,泪水打湿了唐霜凝肩头的一片衣衫。
唐霜凝抬手轻拍他的背脊,帮他顺气,轻叹一声,道:“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唐雨霁刚想推开他,猛然间想起唐霜凝的伤,抬起来的手又堪堪卸力。
他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哭喊道:“凭什么就要你来保护我们?你凭什么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我也是唐家的男儿,凭什么我就要一直在你的保护之下生活!?”
唐霜凝抬手抹去他的眼泪,道:“牺牲品一个就够了,我和爹娘,只想你快乐的长大。”
唐雨霁反驳道:“可我一点都不快乐!”
唐霜凝胸口一阵发酸,他薄唇紧抿,自责道:“……是我不好。”
唐雨霁哭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他哽咽道:“你告诉我,爹娘死的那天,丞相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提到唐修度和罗芳歇,唐霜凝心口一痛,他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微凉的茶水入腹,冷意渗透四肢百骸,唐霜凝才道:“这件事,我会去查清楚的。”
唐雨霁没料到连唐霜凝都不知道,惊讶道:“你不知道?”
唐霜凝扶着额头,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日的场景。
那时候的情况太过于混乱,连唐霜凝都一度以为是周知行下的毒,但是仔细想想,那种情况之下,周知行的目地眼看就要得逞了,偏偏唐修度当着自己的面毒发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