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凝有些诧异,微微侧过了脸,问道:“为什么要道歉?”
沈君淮看着他精致的侧脸,暗自心惊。以前只是觉得百里寻的脸和唐霜凝的脸有七分相似,而当这里头的灵魂也彻底变成那个人之后,这张脸仿佛重获了生机一般,散发出了不一样的光芒。
那副皮囊就像一块上好的翡翠,放在平民百姓的手里,可能会因不识货而蒙尘,但若在位高权重者手里,则能让它以最美的方式展现给世人。唯有唐霜凝那般气质卓绝、玲珑剔透之人,才能顶着这张精致到有些过分的脸,却不显半分女气,反而更加英气。
有时候沈君淮也会恍惚,眼前的这个人,好像还是那个人,他没有经历过死亡和重生,那双手仍能执剑御敌,那张脸仍旧意气风发。
见他迟迟未说话,唐霜凝回身唤他。“沈池渊?”
沈君淮回神,难得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他道:“等你醒来,我再告诉你。”
许是百草堂的花开得实在太美,又或者今日的风过于和煦,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静谧而又美好。沈君淮站在离他两步之遥的台阶下,对他微笑,如三月暖阳,冰雪消融。
唐霜凝轻声应道:“好。”
在济世堂的门阖上之后,沈君淮转身离去。在唐霜凝疗伤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与此同时,碧海潮生阁的偏殿内,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站在黑暗中,巨大的衣帽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了苍白的下颌和薄唇。另一位华服男子毕恭毕敬的对他行了个礼,道:“属下办事不利,还请老师责罚。”
黑暗中的男子开口,确是极为温柔的声音,他道:“这几天辛苦你了,这个莫问辞,到底什么来历?竟能躲过你派过去的诸多杀手?”
“他病了一场,醒来后好像失忆了,沈池渊问不出玄机图的下落,只能一直将他带在身边。”华服男子又道:“可我觉得这个莫问辞不像是失忆了,倒像是皮子底下换了个人。”
男人道:“哦?何出此言。”
华服男子道:“……直觉,他和我认知里的莫问辞完全不一样,我不认为失忆可以让一个人性情大变。”
男人呵呵一笑,虽是极为悦耳好听的声音,笑起来的声音却有些瘆人。“有意思,继续跟着,玄机图极有可能,还在沈君淮手上。”
“是。”
就在离陇川不远的祁山脚下,一位身穿紫色衣袍,带着银花面具的男子站在溪水边,片刻后,一名男子出现在他身后,双手奉上了一封信,道:“阁主。”
容桁转身,接过他手里的信打开,一目十行,不到三秒就看完了内容。他随手一挥,宣纸就在他手里化成了齑粉,随风飘散落入湍急的溪水中。
他问:“阁中可有异常?”
那人道:“并无异常,大小事都由扶筠经手,未曾出错。”
“人找到了吗?”
“碧海潮生阁下了诛杀令,暂时还没有燕南的下落。”
容桁颔首,道:“嗯,且回吧。”
“是,属下告退。”
第12章往昔记忆
经过一个下午的手术,子蛊被顺利取出,唐霜凝退了麻药,意识比身体先清醒过来。他八岁那年,也是这样,静静地躺在这里,等着药效过去。
虽然记忆久远,但是唐霜凝基本可以确定,那个雨夜,带斗笠的黑衣男子,就是傅雷钧。那么他当时真正想抓的,到底是谁?又为何要抓这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木门被推开,发出一声咿呀的轻响,唐霜凝想得入神,等沈君淮已经走到他床边了,他才缓缓睁开了眼。
只见他端着一个白瓷小碗,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醒了?”沈君淮见他醒来,扶着唐霜凝坐起身来,端起碗来就要喂他喝药。
唐霜凝看看沈君淮又看看已经抵到他唇边的勺子,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要不是手没有力气,他都想掐一下自己,看看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沈君淮见他傻愣在那,开口道:“张嘴。”
他的声音低沉性感,像有魔力一般,唐霜凝乖乖地张开了嘴,结果第一口就苦得唐霜凝身体忍不住一颤。
这药苦得太真实,他不是在做梦。见沈君淮舀起第二勺时,唐霜凝开口道:“那个…百草堂没有别人了吗?”
潜台词:怎么还劳烦你堂堂天枢洛王爷来给我喂药?
沈君淮微微挑眉,不容拒绝地又给他喂了一勺汤药,把唐霜凝苦得眉头紧拧。
沈君淮轻笑道:“你这副模样,倒是不常见。”
“……”原来是为了看他被药苦得想哭的模样……是有多大的仇啊?
唐霜凝忽然恍然大悟道:“那天你说对不起,原来就是为了今天来看我受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