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拂星没有察觉到卫子楼的变化,随口道:“神器谁不想要?可惜我这个修为,去了就是送死啊,咱们还是不要想那些异想天开的事情了。”
狂风渐息,墨发轻柔地落下,卫子楼唇角微微勾起,眸中似有光芒一闪而过:“那可不一定,灵根杂驳却想要修仙,不也是一件异想天开的事吗?”
沈拂星虽然觉得那逆骨葬魂鞭是没他什么事了,但是好友的求道之心却不能打击,敷衍道:“嗯……也没错,说不定这神器晚上就自己飞进我房里了呢?”
卫子楼看着沈拂星满不在乎的神色,但笑不语。
离火城外九州山。
山色被神器残留的魔意洗刷成干枯惨淡的灰黄色,盘绕成环的逆骨葬魂鞭高高悬在高山上,周身被一股黑色的光焰包裹,四周弥漫着代表着死怨的浓郁黑雾。
鞭身以三道境灭天魔龙龙骨制成,漆黑如墨的龙骨上横生尖锐骨刺,那骨刺黑到深处化作暗红,如干透的鲜血般晦暗,鞭柄形似龙首,柄尖两颗黑色血晶石如恶龙血眸,远望之下令人心生恐惧,不敢直视。
高山四周,出了离火城禁空范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站着一位三道境掌尊,或坐或卧,姿态不一,但目光通通盯着高悬与山上的逆骨葬魂鞭。
山脚下,已经躺了一地的修士,猩红的颜色将土地染成了一片血色,甚至还有两个三道境掌尊的气息。
这还悬在空中的四人,便是神器最后的争夺者。
“我想,没有一场硬仗,谁也不会服气吧。”卧着的那位身着绣金丝墨色长袍,胸口大敞,衣襟上浸着血迹,头发随意披散着,虽然打过一场,姿态却最为慵懒,只一双龙目湛湛有神,目之所及,似有雷霆闪过。
“秦御,你好像很有信心啊。”双手双足拢在袖中,脖颈和脸上带着一层黑纱,浑身上下无一处见光的男子目光警惕起来,没有露出一丝手指的袖口表面微微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蓄势待发。
“我不打了,太累了。”四人中,惟梦姑一人是一名女子,她身上彩衣沾血,呼吸急促,眼见体力不支,索性双手张开后撤,沾血的锦缎向前飘起,丝袖与墨发齐齐飞扬,整个人向后退了一大步。
“女人就是胆子小。”剩下的唯一一个一直没说话的蓝袍修士呼吸也很是急促,却还精神十足,他嘴角不屑一撇,声音虽小,但在场哪个不是耳清目明的三道境修为,清晰地听见了这句话。
秦御如有奔雷闪过的眸子微眯,不置一词,那双手双脚都拢在袖中的黑袍修士黑纱下的嘴角微微一咧,似赞同,却更似嘲讽。
唯有被嘲笑的梦姑一身沾血罗裙,站在离三人略远的地方静静微笑,似乎默认了蓝袍修士的话。
空气变得凝滞,悬在高山上的逆骨葬魂鞭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让人窒息的威压,浑身黑焰大涨,似乎在为四人的争夺战助威。
就在黑焰升起的一刹那,一道雷电被黑雾笼罩的天空劈过,径直落在三人身上,就连表示退出的梦姑都未能幸免于难。
“秦御,我还以为你躺在那里一点都不急呢!”脸上带着黑纱、脖颈手指一丝不漏的黑袍嘎嘎怪笑着,躲过了这一次雷击。
四人迅速施展开来,就连表示退出的梦姑都被牵扯进去:笑话,都这份儿上了?还想独善其身坐收渔利?
三道境掌尊战斗的余波将整个山峰削掉了几乎一半,余波甚至震及整个离火城。
沈拂星与卫子楼二人相对而坐,小白在奋力用卫子楼白日勾引他的法子试图将那躲在桌下的小厮勾引出来,吓得那小厮哇哇直哭。
扶渊中午便出了门,不知去向。
看着天上灰云间不时闪过的各色光辉,感受着屁股下地震余震般的震感,沈拂星杵着下巴看着天外:“我记得九州山离这里也不是很近哪,大佬打架阵势就是大呀。”
卫子楼对此有不同见解,他摇摇头:“阵势越大的本事越不行,都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沈拂星觉得这思路很有些意思,问道:“这是你从你手上那佛珠里悟出来的?平时没少拿它唬人吧。”
卫子楼哑然一笑,也不解释,只点点头。
两人坐在阁楼里,看天上光火明灭,偶尔闲聊几句,竟一直坐到了傍晚。
天上的阵势陡然停了下来。
沈拂星坐直了腰:“诶?分出胜负了?”
卫子楼沉吟片刻,道:“应该还没。”
语气严肃得好像他知道神器有没有认主一样,被沈拂星再度嘲笑了一通,说他为求大道走火入魔。
卫子楼也不解释,如墨的眸子看向阁楼外的天空,眉心微皱。
离火城外九州山。
四人衣襟带血,呼吸急促,已是法宝尽出,力竭不支。
秦御喘息片刻,忽然哈哈大笑,在四人中站直了身体,眸中雷电依旧,精神抖擞,哪有半点力竭的模样。
“你们这群蠢货!”他双手一扬,灰云之下雷电袭来,狠狠劈向力竭的三人。随即头也不回地向逆骨葬魂鞭而去。
雷电被三人闪避开来,却并未消失,而是在失去目标之后迟疑片刻,重新向三人袭来。
怪不得秦御放心向神器而去,原来是有一件追踪型法宝一直未用,只趁三人力竭之际迅速偷袭抽身。
秦御满心欢喜地伸手抓向神器,然而下一秒,被痛得浑身颤抖,大声惨叫:“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