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大祭司砍完了整个寨中的柳树,春日便没有柳絮了。”
赵嬷嬷听到这话倒是笑了:“六小姐融会贯通,可是有大智慧呢。”
江文瑛侧头,眸光落在她身上,像是第一次打量这个女儿。
突然,她抬起揉了揉她的发顶。
少女青丝乌黑细软,如上好的绸缎在手中滑过。
“钰儿是想告诉娘亲,这柳絮便如大房,追查无用,不如将树砍去。”
沈钰缓缓摇头,笑了笑:“爹爹和娘亲砍不了,因为爷爷才是那个种树人。”
江文瑛心头微动,像是忽然被人打通任督二脉。
她瞧着沈钰,眼底愈发的惊喜。
钰儿怎会如此通透聪明。
沈钰条理分明道:“无论娘亲怎么解释,如今都是理亏,不如效仿外祖母,舍肉套狼,库房里那些先不追究,但接下来的银子要全部送到松雪堂去。”
赵嬷嬷道:“可老爷子已经不管中公之事多年。”
“总会管的。”沈钰眼帘半掀,略微沉吟:“清明即将来临,若是娘亲病了,总要有人将这件事接下去。”
“但娘亲不能真的病,得是邪祟作乱,吓得心神不宁。”
“如此一来,大伯即使是大夫也无法看诊,爷爷老了不信鬼神之说,却会带着对先辈的敬畏,亲自监工。”
便宜的会是谁
鞭子打在别人身上是不会痛的,要打在自己身上那才叫痛。
沈钰提出的法子,便是让沈守安一己承担沈值犯下的罪孽,如此便可不怨天不尤人,才能平心静气将事情处理好。
又过了一日,算算是另一个庄子送收成银钱过来。
一大早,江文瑛便称了病。
赵嬷嬷在沈守安面前抹了好一把眼泪:“老太爷,我们家夫人受惊过度,正秘寻了外边的大师在瑞景轩除邪祟,这两日庄子的收成一直送来,便是想看也抽不出心力。”
“夫人想着,这庄子本就是太爷您的,便差老奴将钱箱送了过来,今日刚到的,连封条都未拆。”
沈守安再不高兴也没法说什么。
为了祠堂修缮之事吓着,难不成还硬让她过来继续受惊么?
沈守安当年带过兵,又当过太傅,能文能武,哪怕老了也是老当益壮。
他看账本的速度极快,不过一个上午便点完了所有的数。
正要让人搬去库房,身边伺候的老奴笑意盈盈道:“老太爷前些日子看上了的那幅字画,小人托人多方打听,总算有眉目了。”
沈守安总算露出两天内第一个笑脸:“多少?”
“不贵,六两金子。”
沈守安有些不敢信:“祁明山的书法只值六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