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梨儿万万没想到这宋氏防得这般厉害,当即也是有些恼怒,偏生又不敢反驳,只得脸上无光的受了下来。
这会,林药药小腿一蹬,从椅子上跃了下来。
“药药去哪?”二夫人问道。
林药药捧着牛乳笑嘻嘻。“给哥哥送去。”说完,自是不顾众人的眼神,奔着那暖阁便去了。反正她是个痴的,宋氏自不会拦着。
孙梨儿一见,气得直接靠在了椅背上。敢情在这林府里,自己竟连个傻子都比不过。
林药药看完大戏,自捧着牛乳去看林玉珩写字。外头飘着白白的雪花儿,暖阁里却是热气腾腾。桌上的茶点摆成花瓣的模样,配上手里这杯热牛乳,林药药又过上了神仙的日子。
“药药来了。”林玉珩见她进门,也只是一笑,随即便又埋头沉醉在自己的诗集里。他近日又寻了几首诗来,正准备添到里头。
他的长相其实是极好的,如书中所写的那等温雅君子,邻家长兄一般,容貌俊朗,大方周正,怪不得宋梨儿头一个中意他。
林药药吃喝累了,索性半躺在小桌上,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欣赏着林玉珩的字。林玉珩也不嫌烦,反倒是时不时的逗她几句。
上辈子倒是没有这样妥帖的时光。那时候的林药药,整天都被孙梨儿拽着玩。至于玩什么,当然是玩林药药的那些首饰珠宝之类的东西。
痴儿哪玩得过人家,少不得每次都被诳了几样去。当然,这孙梨儿也不傻,骗了这珠宝竟是从未在林府戴过,直到嫁入雍府才开始大摇大摆的戴出来。
林药药虽然痴,但有几样心爱的东西还是记着的。有一回在孙梨儿的头上瞧见了,便伸了小手去抓,却没想到竟被扇了个耳光。
一想到这事,林药药至今还觉得生气。
瞅着眼前的林玉珩越来越顺眼,林药药觉得自己必须先下手断了这孙梨儿的路,不能让她沾了自家哥哥的边。于是,她把脸贴在那光滑的红木桌上,任眼泪吧嗒吧嗒的躺下来。
起初林玉珩还未觉得,待到抬头时才瞧见,眼前的小人儿竟已哭得眼圈都红了。虽说不是亲生妹妹,可这溜光水滑的蜜桃姑娘躺在眼前掉金珠子,哪个当哥的受得了。
当即也是扔了笔,小心翼翼哄道:“药药怎么了?药药可是闷了,哥哥陪你玩好不好?”
林药药被他扶着坐直了,两只脚插进暖炕的锦被里,头一低,也不开口,继续抽抽搭搭,只哭得粉团般的脸有些泛红。
“药药别哭了,哪里来的这样大的委屈。小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林玉珩难得发了火气。
小红也是不知,只得胡乱猜了一气,大约说什么没睡好之类的话。
林药药自然知道指不上小红,索性从怀中摸出几枚金瓜子来,手一捧,嘴一张,“丢了一个。”
林玉珩会意。“瓜子丢了?丢在哪里了,哥哥带你去找便是,莫哭。”
林药药果然破涕为笑,如雨后晴天一般灿烂。“嗯,哥哥找,哥哥找。”
那林玉珩见她如此,心下更是怜惜,拉了她便下地道:“哥哥今儿定给你找回来,若是找不回来,哥哥也必给你补上。你且说,这瓜子丢在哪里了?”
“梨姐姐用簪子拨走的。”
这话说完,那小红一拍手,顿时明白了。“小姐怕是在惦记那日梨儿姑娘从她这骗走的那一枚金瓜子呢!”
小红深得我心,林药药暗道。那天孙梨儿跟自己扒拉金瓜子玩,虽说后来被林老太君拦下了,但后来林药药才发现,那枚原本应该在黑瓜子堆里的小金疙瘩竟然不见了。
好端端的,林药药能吃这个亏么?那一枚金瓜子可值四两银子呢,几乎是自己一个月的月例那么多。
今儿正好,当着林玉珩的面,她要回自己的东西,也好让林玉珩瞧明白孙梨儿是个什么货色。
“是三伯母娘家的娇客?既不是外人,那想必也是好讨要的。药药走,哥哥带你从梨姐姐要回来便是。”林玉珩噙笑,少年如玉。
又有人替自己出头,林药药乐得轻松,屁颠屁颠的跟在了后头。那牛乳太香甜,白沫还挂在嘴边,让人瞧上去就是娇憨姑娘的样子。
说来也巧,一出暖阁,刚好碰上了从老太君屋里走出来的孙梨儿。这孙梨儿也实在好看,林玉珩只瞧上一眼,便有些不相信这样明艳的女子会如此贪图小宜。
怕是一个误会。妹妹毕竟是痴的,可别因此委屈了人家娇客。
当即也是循例问礼,随后才谦和道:“梨儿姑娘难得做客林府,本该早早问候。奈何功课繁忙,直至今日才得空。”
林药药只读过一本三字经,故而听着这读书人说话就觉得有些酸。不过转念一想,这孙梨儿在诗书上也差得远,想必与大哥聊不到一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