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鹤之转眼看他。
顾念寒这人就是这样,面冷心软,不久前才被裴鹤之折腾了一溜够,现在瞧见裴鹤之手上的伤,反倒是更在乎对方的伤口情况。
顾念寒眼底的忧虑不是假的,裴鹤之忍俊不禁,笑着给他夹了一块排骨:“没事,跟猫咬了一口似的。”
顾念寒这时候都顾不上反驳对方口中说的“狗儿”“猫儿”了,心里过意不去,应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老往裴鹤之手上看。
他小口喝着粥,目光无意间落在了桌子上一张照片上面。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穿了一件浅蓝色的沙滩裙,沐浴在阳光下冲着镜头微笑,那种清新自由的气息仿佛能冲入相框,感染到周围的每一个人。
顾念寒不自觉就看怔了神。
裴鹤之注意到他的视线,笑着问:“她好看吗?”
顾念寒点点头。
裴鹤之低低笑了一声,神情温柔地把那张照片拿过来:“给你介绍,这是我的母亲。在我十二岁那年去世了。”
当年二夫人嫁入裴家没多少年后,在某个雨夜从窗台一跃而下,如同一朵雨中跌落的花,永远地凋零在了裴家院落后的土地上。
“她们都说她病了。可我始终不信,她那么追求自由,向往美好的人,怎么可能自杀呢?”
如果她还活着,现在应该畅游在世界各处,探寻各处风光,又怎么会被这小小的裴宅永久囚禁,做鬼都不得善终。
灯光落在裴鹤之线条优美的侧脸,明明是温暖的暖色,却无端生出几丝落寞。
也许是相处久了的缘故,哪怕是裴鹤之平日里多么喜怒不形于色,顾念寒却清晰的感受到了男人此刻的消沉。
他并不是什么擅长安慰的人,从一定程度上来讲,麻木源自于对于情感的迟钝,无论是对人,对事,好像只要保持沉默,便可从一切事中抽身而出。
可此时此刻,顾念寒心口却难得有些发凉,裴鹤之的这种寂寞他感同身受。
顾念寒沉默片刻,开口道:“我是个孤儿。”
裴鹤之抬眼看他,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静静地等候着下文。
“我从小就被丢弃,被杀手组织带了回去。”顾念寒慢慢地将勺子放下。
“他们教我用刀,强迫我杀人。我不愿,他们便折磨我,一直到我愿意动手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