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忌青,忌白。青常见于眼底,白常见于后端。然亦不同:心事优势,青如凝墨;祸生不测,青如浮烟;酒色惫倦,白如卧羊;灾晦催人,白如傅粉。又有青而带紫,金形遇之而飞扬,白而有光,土庚相当亦富贵,又不在此论也。最不佳者:&ot;太白夹日月,乌鸟集天庭,桃花散面颊,(赤页)尾守地阁。&ot;有一于此,前程退落,祸患再三矣。
【译文】
面部气色忌讳青色,也忌讳白色。青色一般出现在眼睛的下方,白色则经常出现在两眉的眉梢。它们的具体情形又有差别:如果是由于。心事忧烦困苦而面呈青色,那么这种青色多半既浓且厚,状如凝墨;如果是由于遇到飞来的横祸而面呈青色,那么这种青色一定轻重不均,状如浮烟;如果是由于嗜酒好色导致疲惫倦怠而面呈白色,那么这种白色一定势如卧羊,不久即会消散;如果是由于遭遇了大灾大难而面呈白色,那么这种白色一定惨如枯骨,充满死气。还有青中带紫之色,如果是金形人遇到这种气色,一定能够飞黄腾达,如果是白润光泽之色,上形兼金来人面呈这种气色,也会获得富贵,这些都是特例,不在以上所论之列。而最为不佳的,则是以下四种气色:&ot;白色围绕眼圈,此相主丧乱;黑气聚集额头,此相主参革;赤斑布满两颊,此相主刑狱;浅赤凝结地阁,此相主凶亡。&ot;以上四相,如果仅具其一,就会前程倒退败落。并且接连遭灾遇祸。
日记
道光二十年六月初七日
留馆后,本要用功,而日日玩仍,不觉过了四十馀天。前写信去家,议接家眷。又发南中请信。比作季仙九师寿文一首。馀皆怠忽,因循过日,故曰日无可记录。兹拟自今以后,每日早起,习寸大字一百,又作应酬字少许;辰后,温经书,有所知则载《茶馀偶谈》;日中读史亦载《茶馀偶谈》;酉刻至亥刻读集,亦载《茶馀偶谈》;或有所作诗文,则灯后不读书,但作文可耳。
忆自辛卯年,改号涤生。涤者,取涤其旧染之污也;生者,取明袁了凡之言:&ot;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也。&ot;改号至今九年,而不学如故,岂不可叹!余今年已三十,资禀顽钝,精神亏损,此后岂复能有所成?但求勤俭有恒,无纵逸欲,以丧先人元气。困知勉行,期有寸得,以无失词臣体面。日日自苦,不至佚而生y。如种树然,斧斤纵寻之后,牛羊无从而牧之;如熟灯然,膏油欲尽之时,无使微风乘之。庶几稍稍培养精神,不至自速死。谈能日日用功有常,则可以保身体,可以自立,可以仰事储蓄,可以借福,不使祖宗积累自我一人享受而尽,可以无愧词臣,尚能以文章报国。谨记于此。六月初七夜记。
道光二十一年七月十四日阴雨
晏起。饭后走梅世兄处,明日渠扶梓南归,今日走去探问一切。旋至许世叔处送行,又至周华甫之母处拜寿,又至胡润艺处,问伊扶标归葬事宜。胡送余《陶文毅全集》二部。又至唐镜海先生处,向检身之要、读书之法。先生言当以《朱子全集》为宗。时余新买此书,问及,因道此书最宜熟读,即以为课程,身体力行,不宜视为浏览之书。又言治经直令一经,一经果能通,则造经可分及。若遽求兼精,则万不能通一经。先生自言生平最喜读《易》。又言为学只有三门:曰义理,曰考核,曰文章。考核之学,多求粗而遗精,管窥而合测。文章之学,非精于义理者不能至。经济之学,即在义理内。又问:经济宜何如审端致力?答曰:经济不外看史,古人已然之迹,法戒昭然;历代典章,不外乎此。又言近时河南倭艮峰仁前辈用功最笃实,每自朝至寝,一言一动,坐作饮食,皆有扎记。或心有私欲不克,外有不及检者皆记出。先生尝教之日:不是将此心别借他心来把捉才提醒,便是团邪存诚。又言检摄于外,只有&ot;整齐严肃&ot;四字,换守于内,只有&ot;主一无道&ot;四字。又言诗、文、词、曲,皆可不必用功,诚能用力于义理之学,彼小技亦非所难。又言第一要戒欺,万不可掩著云云。听之,昭然若发蒙也。又至陈筠心处、金竹虔处、岱云处,始归。夜写卅个。
咸丰九年三月十六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写雪琴信一件,看信稿数件。见先锋官三人。抄白绫记事。见客二次。中饭后习字二纸,温《史记》、《田窦传》、《韩安国传》。夜眼蒙,不敢看书。闻子序谈&ot;养气章&ot;末四节。言孔子之所以异于伯夷、伊尹者,不在高处,而在平处;不在隆处,而在汗处。汗者,平也、下也、庸也。夷、尹之圣,以其隆高而异于众人也。孔子之圣,以其平庸汗下而无以异于众人也。宰我之论,尧、舜以勋业而隆,孔子以并无勋业而汗。子贡之论,百五以礼乐而隆,孔子以并无礼乐而汗。有若之论,他圣人以出类拔萃而隆,孔子以即在类革之中,不出不拔而自处于汗,以汗下而同于众人。此其所以异于夷、尹也,此其所以为生民所未有也。
咸丰九年三月廿七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见客三次,传见哨官三人。接家信,澄侯一件、沅甫一件,系初八送纪寿信之回音。翻阅《四书》一遍。用白绫写《论语》、《孟子》中最足警吾身者,约二十馀章。中饭后,习字二纸,温《滑稽传》。夜温《大宛传》,未毕。思人心所以抗扰不定者,只为不知命。陶渊明、白香山、苏子瞻所以受用者,只为知命。吾涉世数十年,而有时犹起计较之心,若信命不及者,深可愧也。
咸丰九年三月廿九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见先锋官三人。写彭雪琴、胡中丞信。见客一次。阅《院馀丛考》。中饭后习字二纸,温《淮南衡山传》。旋写大字数幅。酉刻,登后楼。灯后,温《货殖传》数叶。因眼蒙不敢多看书。日内,念不知命、不知礼、不知言三者,《论语》以股全篇之末,良有深意。若知斯三者,而益之以《孟子》&ot;取人为善,与人为善&ot;之义,则庶几可为完人矣。
咸丰九年三月三十日
早,清理文件。饭后见先锋官三人。写张小浦信,改信稿五件。接何廉(日方)信,写作俱佳,依恋之意,溢于言表,才士不遇,读之慨然。倦甚小睡。剃头一次。中饭后习字二纸。温《货殖传》毕。夜接孙芝房信,告病体垂危,托以身后之事,并请作其父墓志及刻所著诗十卷、《河防纪略》四卷、散文六卷;又请邵位西作墓志,亦自为手书别之,托余转寄。又接意城信,告芝房死矣。芝房子去岁六月面求作其父墓表,余已许之。十一月又寄近作古文一本,求余作序。余因循未及即为,而芝房遽归道山,负此良友,疚恨何极!芝房十三岁入县学,十六岁登乡举。廿六岁入翰林,少有神童之目,好学励品,同辈所钦。近岁家运极寒,其胞弟鳖洲、主事叔孕孝廉相继下世,又丧其长子,又丁母忧,又丧其妻,又丧其妾,皆在此十年之内。忧能伤人,遂以吸生。如此美才,天不假之以年俾成大器,可悲可悯!因忆道光二十八年刘菽云将死之时,亦先为一书寄京以告别,请余为作墓志。几内即在上住宿,未带铺盖也。其他去沙河镇二里,去李鹿车制军之宅一里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