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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她僵硬地笑说：&ldo;非常好。&rdo;随即转移视线。因此我悲伤地以为，这件洋装比我以为的更不适合我，做好面对一场糟糕舞会的心理准备。

舞会一点也不糟糕，气氛很欢乐，场地人山人海。舞台经理必须从舞台边缘到乐池后方搭建一个平台，才能容纳所有宾客。他请乐队演奏苏格兰舞曲与华尔兹舞曲，在舞台侧面摆桌子，放着点心、果冻、桶装啤酒、鸡尾酒和成排红酒。

我和凯蒂的新衣受到很多人称赞，特别是我。许多人对我微笑，大为赞叹，从吵闹表演厅的另一端大喊：&ldo;你看起来真美!&rdo;有位魔术师的女助手握着我的手说：&ldo;亲爱的，你今晚长大了，我都认不出来!&rdo;和丹蒂太太一小时前说的一样。她的话鼓舞了我。我和凯蒂整晚都在一起，但午夜后她离开，加入香槟桌旁的一群人。我忧郁地缩在一旁。我没想过自己是个成熟的女人，穿上这件美丽的衣服，终于觉得自己像个女人，也了解我的确是女人。我十八岁，也许会永远离开父亲的房子，自己赚钱，自己付伦敦住处的房租。我像是从远处看着自己‐‐当我边啜酒，仿佛那是姜汁啤酒，边和曾令我害怕的舞台人员谈笑时，我看着自己;当我从乐师手中取过烟，点燃并吸了一口，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时，我看着自己。我从何时开始抽烟?我想不起来。在凯蒂更衣时，我为她拿烟，渐渐也养成这种癖好。现在我经常抽烟，指尖有一半都染上了芥子般的黄色，仅仅四个月前，我的手都还因太常浸泡在放牡蛎的水槽里，而有永久性的红肿与皱痕。

那位乐师‐‐我想他是吹短号的‐‐向我迈出充满暗示的一步。&ldo;你是经理的朋友吗?我在剧院没见过你。&rdo;

我哈哈大笑，&ldo;你见过的。我是南茜，凯蒂&iddot;巴特勒的服装师。&rdo;他扬起眉毛，往后倾身上下打量我。&ldo;没错!的确是你。我以为你只是个孩子，现在却以为你是女伶，还是舞者。&rdo;

我微笑，然后摇摇头。他啜了一口酒，擦拭嘴上的胡须时，停顿了一会儿。&ldo;不过，我敢说你很会跳舞，对不对?要不要跳支舞?&rdo;他朝舞台后面一对对跳华尔兹的人点头。

我说：&ldo;喔，不，我不能跳舞。我喝太多香槟了。&rdo;

他哈哈大笑，&ldo;这样更好!&rdo;随即把酒放在一旁，抽出唇间的香烟，手放在我腰间，将我举高。我尖叫出声，他开始旋转，跳起类似华尔兹的滑稽舞步。我尖叫嘻笑得愈大声，他便转得愈快。一群人往我们这边看，边笑边拍手。

最后他绊了一跤，差点跌倒，砰的一声把我拉倒在地上。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ldo;现在，说我不是个好舞者。&rdo;

我说：&ldo;你不是个好舞者，你让我像条鱼团团转，&rdo;我以女性的委婉态度说：&ldo;还把我的腰带弄皱了!&rdo;

&ldo;我会帮你弄好。&rdo;他再度摸向我的腰。我大叫一声，试着挣脱他。&ldo;不，你不会的!你可以安静地离开我。&rdo;他紧抓着我，还搔我痒，令我咯咯发笑。我每次被搔痒都会笑，不过我不太在意他搔我痒，几分钟后他终于停了下来，回到乐队的伙伴那里。

我将双手放在腰带上，很担心他真的把它弄皱了，却不方便仔细检查。我喝完酒，打了一声嗝，我想这是我的第六或第七杯酒，悄悄离开舞台。我先走到洗手间，下楼往更衣室走去。更衣室今晚有开，好让女士们挂大衣。那里空无一人，又冷又暗，但是有面镜子，我走向镜前，眯眼检查裙子，把起皱的地方拉平。

我在这里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外面的走道便传来脚步声，之后便剩一阵寂静。我转头看是谁，发现是凯蒂。她的肩膀抵在门边，双手交叠，站姿不同于一般人穿着晚礼服的姿态，而是她平常的站姿，就像穿着裤子站在舞台上般趾高气昂。她的脸朝向我，而我看不见她的发辫或隆起的胸部。她的双颊非常苍白，裙上有一道香槟溅到的痕迹。

&ldo;你好呀，凯蒂。&rdo;我说，但她没有回以微笑，只是平静地看着我。我不安地回头看镜子，继续整理腰带。当她终于开口，我顿时明白她酩酊大醉。

&ldo;引人注目了吧?&rdo;她说。

我惊讶地再次转头，看着凯蒂走进来。&ldo;什么?&rdo;

&ldo;我说，&lso;你引人注目了吧，南茜?&rso;今晚这里的每个人似乎都注意到一些令他们目不转睛的东西。&rdo;

我咽着口水，不确定该怎么回答。她走得更近，在离我几步的位置停下来，以同样的目光盯着我，似乎变得更傲慢。

&ldo;你和那个短号手玩得很高兴，不是吗?&rdo;她说。

我眨眨眼，&ldo;我们只是嬉闹一下。&rdo;

&ldo;嬉闹一下?他对你上下其手。&rdo;

&ldo;哦，凯蒂，他没有!&rdo;我的声音几乎在发抖，看到她这么生气让我很害怕。我不敢相信，我们相处了那么久，她竟会如此不耐烦地提高音量对我吼。

她说：&ldo;他有，我一直都在看‐‐我和半数在场的人。知道他们会怎么叫你吗?&lso;骚货&rso;。&rdo;

骚货!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ldo;你怎能这么说?&rdo;我问。

&ldo;因为那是事实。&rdo;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阴郁起来。&ldo;要是我知道你会穿着这么好的洋装和人调情，我才不送给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