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荣河虽然早有预料,可听到确切的肯定的回答时,还是感觉高高悬起的心脏一路跌到谷底,摔了个粉碎。
“……那我该怎么办?”
沈荣河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他像是在问对方,更像是在问自己。
是啊,这些和安德里安在一起的日子,实在太过甜蜜,导致他昏了头脑——他们始终是两个国家、两个民族甚至两个阵营的人。这里本就不属于安德里安。
在一起的日子有多快乐,别离的时候就要承受同等重量的痛苦——到那时候,他该怎么单独面对这一切?
只这样想着,沈荣河就觉得心头像被刀子狠狠地剜割,浑身的力气被一下子抽干,手脚和胸口一阵冰凉。
可他说不出求你别走。他不能说,也不该说。就像七年前安德里安送他回国那样,面对不可抗力,试图的阻挡只会让他们两个人都感到困扰。
沈荣河不带希望地闭上了眼睛。
可他只有安德里安了。除了眼前这个人,不会再有人对沈荣河这么好了。
他倒希望自己能潇洒一些,自然豁达地告诉对方来日方长,要先彼此珍重。
更何况分别已经足够悲伤,他不希望对方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可他还是没能做到,因为睫毛早先一步湿了半截,紧接着浅红色从眼眶周围一点点氤氲开,再睁开眼时,泪水已经从眼睫晕染到眼尾。
而沈荣河的泪水被发现后,马上便被轻轻拭去。他的脸也被轻轻托起,随即细碎的亲吻小心地落了上来,带着抚慰和温存。
“别哭,荣荣,答应我好吗?”
对方一边帮他擦拭着眼角,一边又止不住地吻他、哄他。
他甚至叫他“荣荣”,从来没有人这样温柔地叫过他。
可这些都让沈荣河更觉得难过和无助。
人都是这样,越被安慰越觉得委屈——大概是因为面对的是自己可以依赖的人,而这人又只对你如此温柔吧。
“想到你在我够不到的地方,自己一个人掉眼泪,我会感到更加痛苦。”
安德里安抵上他的额头,声音沙哑,“所以坚强点,我的宝贝。我向你保证,这一次,我也会找到你的。”
明明对方眉骨到鼻梁的线条凌厉至极,眼尾上敛,生来带着股冷傲,可此时此刻注视着他时,眼里像浸润着光,颜色纯粹得宛若傍晚晕染天际的流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