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哭。」我摸了下眼角,是乾涩的,并非扯谎。「……为什么觉得我哭了呢?」
「我绝非嫌弃阿原的丹药,你信我。」苗苗拈去我肩上的落花,缓缓开口解释,「你前次炼药,亏得天雷的锻炼,一举修出了金丹,师父师兄却说你的境界不稳,若再来一遭,跌回筑基都是有可能的。我只是……不想你再因此遭遇雷劫。」
他为何又知道我为了什么在闹彆扭……「我才不怕的。」我逞强道,还想争论。
苗苗微微一笑,犯难似地微皱眉头,半晌才幽幽道了一句:「可我怕呀。」
他说着,双手握住了我的肩头,钳得有些紧。
我抬眼望他,被他眼中理不清的情绪烘热了脸,说不出话来。苗苗倾下身,风将他的一綹长发拂至我的面前,我捧起那束发,他也还揽着我的肩,我们对视良久,任由片片白花瓣落在彼此的心绪之间。
思绪汹涌如河,花瓣点在上头,每一抹都令人悸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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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苗的凤眸在光下显现出淡淡的琥珀色彩,那略略勾起的眼尾牵住了我,我不知不觉站直身,往他凑了更近。他的眼中映着美好的晴光与花雨,以及暖融融的、令我迫不及待想揽入怀中的什么,而他凝视我的模样彷彿我的眼中也盛有他所渴求之物。
这时候的苗苗也能读懂我的心吗?
他露出这样温柔的神情,是因为读懂了的关係吗?
我既希望他懂,又觉得自己这般浑浑噩噩不太妥当。要紧的话、需要传达的话,还是该好好说出口的。
「苗……」可我没能完整唤出他的名字。
比雪还要轻的吻落在了我的唇上。乾燥而柔软的,温温清清的吻,若有似无,一如在晨光下消融的雪花,却带有夏荷的清香。这一瞬间,枝枒摇曳的沙沙声以及巷外街头的喧嚣声都蒙上雾一般,模糊又遥远,世上唯独我眼前这人是鲜亮而清晰的。
我闔起眼,将全副心神都沉浸在这一个突如其然、又恰如其分的浅吻上,他的呼息吹在我的面颊上,我臊热得颤抖起来……我不敢大肆想望、应当只能在梦境实现的奢求,比至今所有的想像都来得甜美。
我屏住气息,不敢呼吸,深怕自己稍有动静便会打断这个如梦似幻的吻。
却终究忍不住,在苗苗意欲抽开身子时,伸手搭住他的腰际,主动追了上去。
苗苗被我回吻着,发出轻微的哼声,原先极力维持的小心翼翼与平稳的模样不復存在,我在他的香息中嗅出动摇的味道,才意识到他刚刚的试探带有多深的忧疑。
别怕啊。我想安抚他,却无暇说出口,只好啄了啄他。
復又大着胆子舔一下。
「阿原……」苗苗将我按在树干上,我睁开眼,困惑地看向他。
苗苗双颊緋红,眼神明亮,我捧起他的脸,像是捧起一朵出水清荷,情不自禁地又凑上前亲了亲。他一点也没有讨厌的意思,被我蹭得水润的唇微微一弯,未语先笑,眼明手快地以指抵住我的嘴。
「不行了,再亲下去我们就没法办正事了。」他硬着心肠道。
「唔。」一听苗苗这么说,我想起出发前答应过师兄不会拖后腿,只好按捺住性子,不再殷殷同他索吻。
我抿紧唇,勉力克制自己,却还是心痒难耐,怀中似有千万隻蝶在扑腾。
与苗苗之间的窗纸乍然就这么破了,破得如此轻易,倒反而使我心底发虚,我缓缓回过意来,仍觉得不敢置信,睁眼直直瞧着苗苗,就怕他是我一场白日臆梦。
他的指尖还轻柔地压在我的唇上,指茧的触感鲜明,我一颤,他也跟着一震。粗糙的茧划过我的唇角,有些磨人的麻痒感,竟也令人着迷。
我拦下他正要抽回的手,鼓起勇气,要为尚且不够真实的梦境赋予一个实名。
「……我心悦你,苗苗。」我说道,将这压了好久的话一股脑说出口。
苗苗发出无可奈何的叹息,那叹息中带有尘埃落定的喜悦,他被我抓着手腕,便宠溺地贴向我的额,悄声说道,「我也心悦阿原的。」
我虽有预感,此时听见切实的言语,仍是高兴极了,一颗心骚动着彷彿被泡浸在热汤中的茶叶尖,舒然欣悦地摊展了开。我喜笑顏开,搂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闷声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