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李隆基就捻断了几根胡须,韩斌让他见识了什么叫做‘勇于认错死不悔改’。
“商贾出了几个败类,不也让他们骂了千年,至今还抬不起头来,他们怎么不道歉,就因为他们是士子,皇帝犯错还下罪己诏呢。”看你这商贾怎么接。
见李隆基这的、那的说不出话,韩斌打算继续。
“学问最高深的人可以称之为学者,可他们在做什么,把圣人之言截章摘句后,引入自己的文章,只为抬高自己,美其名‘注经释文’。
想说什么就用自己的话说出来嘛,动不动就子曰,圣人云的,连为自己说出话负责的勇气都没有,说他们‘学者忽其本’有错吗?”
李隆基没说话,微微的点了点头,好像确实如此。
“官员为民请命是他们的天职,皇权赋予!大唐各道丰年时,自许有功,灾祸连年时,毫无应对之法,说什么有心对社稷,无力对苍天。
就不知道丰年时修渠引水,治理河道,垦荒通商,开源节流?对了,他们没空,也看不起商人和工匠,忙着帮上官兼并土地,要不哪来这么多流民。
有了这些‘节义为空言,功名思苟得。’就没说错他们。”
喝点酒,嗯,好甜,独孤月如笑的更甜,捏一下脸。
“水利和垦荒一向是朝廷的重中之中,可谈何容易,天下山川河流为天定,我朝有些土地就注定无法耕种,动用徭役修渠引水,工程之大耗时日久。。。”
没等说完,韩斌就抢话道:“谁说要动用徭役了?筑坝修渠难,就是因为你们轻视工匠,李叔叔,龙门山下的流民安置点看了吗?三千套两层房屋,也只是用了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就完成。
徭役无偿干活,百姓当然不满,给工钱就不一样了,山下几千人没有一个说过不,来去自如没人逼他们。”
“国库有这么多钱雇工吗?总不能朝廷每次都向商人募捐吧?”李叔叔反问的很快,可见他思维敏捷。
“商税呀,现在才三十税一,最低时还有过五十税一,虽然我家也经商,可我不得不说,这税率和不收商税没区别。
税收低对通商有好处,可太低了国家吃亏,最后以商补农,农民增收,在农闲时做工补贴,家有存粮余钱,就可以应对不可测的天灾,哪还会有流民。”
以商补农,完全没想过,李隆基非常惊讶,也非常兴奋。
自古以来,农税都占到了国朝税收的大头,商税就别提了,士人们看不起商人,觉得他们的钱脏,是小人所得,是不义之财,不屑取之。
可做为皇帝的李隆基,却想到了另一件事,农无税!
熟读史书的李隆基,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农无税意味着百姓永远不造反,朝代的衰败,几乎每次都是由农民起义为始,推翻前朝平定乱局为终。
每次读到这些,李隆基都非常无奈,却无法可解,每年流民的增加,也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
土地兼并固然是原因,大唐的国土是有限的,人口每年增加,朝廷已无土地分配给百姓,均田制崩坏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