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没有想到的是,孙家居然平静了两天,什么都没有做。
难不成是在憋一个大的?
孙家都不傻,唐国兴不是他们那些邻居,把人家骂了,把人家的树砍了,能有多大的事?
唐国兴是大队队长又经常去城里,尤其是他们都听说传芳能在城里找到工作也是靠唐国兴介绍,于是他们以己度人,觉得自己如果得罪了唐国兴,唐国兴肯定会给他们穿小鞋,以后有什么机会好事肯定都没有份了。
在他们心目中,所有人都和他们是一样的。
“有了那么多钱还要什么机会?”传芳的弟弟说道。
“这里有钱能做什么?你们不想去城里工作?不想进厂吗?”
大家都不吭声了。
唐国兴也没有想到他们能想那么复杂,她本来都准备好了跟这家人斗智斗勇了。
唐国兴已经有无数次失败的经验了,八岁那年,这两口子来学校打传芳,任凭唐国兴多大声,多有理,都没有人理她,现在是看都没看她一眼。
后来年纪大一点,唐国兴和小春去找传芳玩,遇到传芳挨打,她们想要帮忙,两个小孩子被一下子就推开了,还摔了个狗啃泥。
而现在,他们倒是愿意坐下来,好好讲道理了。
孙家想了两天,不想得罪唐国兴,又想要钱,于是让家里的老人家来哭穷,哭惨。
站在老人对面的唐国兴表现出了一个优秀干部应有的品质,倒把人请进院子里,给老人倒了水,坐在她对面,就听她哭,她表情专注,听她说的每一句话。
“传芳是我孙女,她没了,她爸昨天晚上还哭了一晚上,一直在说没能养好这个女儿,他都不知道怎么见钟娟。”
唐国兴作为一个经过培训的干部,她这个时候有一百种回答的方式,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不止是干部唐国兴,她更是走过传芳童年的唐国兴。
见过传芳的过去以后,再听这些话,唐国兴心里只觉得难受。
传芳这样的人,直到死都有人不想她是她自己,做她想做的事情。
她们依旧固执地在她身上贴上孙家人的标签,仿佛贴上了,这辈子传芳都是她们的财产。
所以。
当她小时候,她们可以随意处置她,可以因为心情不好打她,可以因为她揭开她两个继兄偷钱的事情打她。
当她十七岁,他们可以一次又一次理所当然地逼着她嫁人去换取钱财。
当她三十岁,意外去世,她把所有的一切托给了自己的朋友,只希望能够完成小时候的目标。
她们依旧可以冠冕堂皇地站出来,以她是她们家的人,这样的身份,要拿走她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东西。
唐国兴难以想象那一刻她的心情,她把自己唯一的希望托给了一个童年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