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嘉三十一年春
钟离啻听着这些声音,有些怔。
他不是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在北疆,每逢胜仗,城中百姓列队欢迎的,办些篝火晚会的都有。
但是渊都,却带给钟离啻一种不同的感觉。
这种俯瞰众生,生杀予夺的感觉,叫钟离啻有些不舒服。
他看看初如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初如雪也听着这些呼喊,却是微微一笑。
“王爷的呼声不减当年,民心所向,众望所归。”
初如雪到了钟离啻面前,摸索着,抓住他的手,问;
“钟离啻,你可还记得当年琮瑢之约?”
初如雪从不会说这样的话。当初她极隐晦地说,琮瑢合,与君此生不分别。
如今,却是她在问钟离啻,当初的约定,还作数么?
“我答应与你此生不分别,便说到做到了。如今我来问你,你曾经说的,可还作数?”
钟离啻有些怔,也有些意外。
在两三息的沉默之后,初如雪皱眉,她看不见钟离啻这时候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此时,心中怎样想的,这时候不说话,叫她有些心慌。
“若是忘了,那便罢了!”
初如雪淡淡地给了钟离啻这么一句后,松开手,慢慢转着轮椅,想离开。
钟离啻却是在她转身之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谁说我忘了?便是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也是断然不敢忘了!”
钟离啻上前,抱住初如雪。
这一天,他钟离啻还是等到了。
她和他,各自为了对方,曾经所做的事情,已经不能计较了。
“如今都有孩子了,你还将我这一军!”
钟离啻呢喃,满眼宠溺。
初如雪皱眉:“原来你是为了孩子?那你带了寻儿,我带了月儿。若是你嫌弃,觉得麻烦,那便都还给我,也省得孩子们叫你爹!”
钟离啻哈哈笑笑:“你如今也变得油嘴滑舌了!”
初如雪大言不惭:“拜王爷所赐,我这人,向来不肯吃亏!”
她向来不肯吃亏,却为了他,守在渊都五年。
钟离啻思及于此,便觉得心痛,却也知道,言语上的甜蜜,并没有什么意义。
她逝去的青春,受过的伤害,钟离啻不可能再过一遍,像郊游一般无数次地重温,更不可能果然“感同身受”。
那么便多说无益。
“我钟离啻,以后便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不叫你受半点委屈!”
钟离啻郑重发誓。
初如雪被钟离啻推着,慢慢下了城楼。
“日后咱们去苗疆,给你治好了眼睛,便去藏戒山看日出,再去剑阁,看云海。最后去北疆,在大漠看日落……”
钟离啻对这些计划如数家珍,叫初如雪有些好笑:“你不带月儿和寻儿了?”
是了,这两个小的,难道就不管不顾了,自己去周游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