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嘉二十五年夏
冼县
初如雪的世界里一直是一个人。顾晚灯给了她极大的自由,不管是在学习还是在生活上,他尽量不去干涉她的人生。
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变得安静,变得沉闷。
她以为这种安静与沉闷会一直延续下去,伴随着她的人生,直到终老。
但是有什么闯入她的生活,打破了这种安静呢?
是钟离啻。从落水寺的偶然相遇,到江南税案后的扬州烟花,再到现在北疆与胡奴的仗,初如雪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喧闹过。
似乎因为钟离啻,她的心绪也变了。她变得很容易被逗乐,而且很容易为一件小事生气。
以前的她总是不悲不喜,也不会发怒。但是钟离啻似乎改变了她这种习惯。她能为钟离啻一句话气到想上手掐死他,或者赏他一把金针。
这算不得什么好习惯,因为她知道她若果真给钟离啻一把金针,那后果是十分严重的。
但是她现在似乎也没有觉得那样的脾性有什么不好,因为至少目前来说,她到底没有失控过。
这样的想法让初如雪觉得很受用,她看着手里的瓷瓶,淡然地笑了。
马车回到军营的时候,已经过了丑时。
几大家主在那里跪得膝盖都没有任何知觉了,额头上的汗也涔涔地流,但是没人敢起来。
初如雪亲自叫人拿来水,将瓷瓶里的药碗倒出来一粒,丢进水中。那药倒是神奇,遇水便化了,水很快变成褐色,像最后一次过药时熬出来的水。
几个丫鬟扶了钟离啻,拿小勺一点一点地给喂。但是这小祖宗似乎胃口很刁,这东西味道并不好,喂了便吐出来,而且还皱着眉头,表示抗议。
这些丫鬟似乎很了解自家的小祖宗,在钟离啻将吐出的时候赶紧给喂第二勺,这样便只能把前一口咽下去了。
初如雪看着钟离啻这时的样子,觉得好笑。这人似乎很精明,但是现在被人摆布着,犹如被这些丫鬟算计了一般。
此时的钟离啻仍旧是昏迷着的,因为中毒,脸色青黄,嘴唇颜色比之前更深些了。
因为钟离啻身上有伤,这些丫鬟动作都十分轻盈,生怕把自家的小主子给磕了碰了,或者扯到伤口,延缓治疗。
喂完了药,钟离啻便得了自由,被放置地稳稳当当,看着也不是很难看。
初如雪这时看着钟离啻,似乎没什么变化。但是初如雪知道,有了顾家的药,这毒便可以解了,也许不出几个时辰,钟离啻便可醒过来。
这时,初如雪把明月叫来,道:“给外面的几位将军些枇杷露,叫他们去睡觉吧。这么大年纪,到底不易。”
明月听见初如雪这么说,说道:“家主,这时没备下枇杷露,夜深了,要不明日给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