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个疯子终于走了,我才放下木棒,重新坐到了凳子上烧纸钱。
这个时候,杨雨晴和李雪回来了,见到脸上被丝丝怒意充斥着的我,微微怔了怔,然后同时问我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说别提了,真是倒霉,然后把刚才发生的状况给说了一遍。
两个女孩听了过后差点忍俊不禁,要不是这房间里摆着个死人的话,我估计她们一定会笑上半天。
柳母让我们自己去休息,烧纸钱她来就行了,我一想,烧纸钱这种事情还是至亲的人来做比较方便,我和柳茵茵非亲非故的,唯一见的一面还是她摔死了以后,便点点头,将纸钱给了她。
今天晚上大概不会出什么岔子,蓝皮书上记载,身穿红衣,怨气深重的女子死亡过后,如果没有特殊原因,七天之后方才有可能会形成厉鬼,索人性命,反之,如果七天之后无恙,则表示万事大吉。
所以不管怎么样,在这几天之内都应该是安全的。
于是我们便各自回房,让我感觉很奇怪的是,在这样陌生,而且相隔不远处还放着一个死人的环境之下,我本来应该是彻夜难眠的,但很离奇,当天晚上我竟然睡得特别的香,一点儿不安的感觉也没有,甚至一觉醒来的时候,太阳都挂的老高了。
隔壁的杨雨晴和李雪也是,在我起床过后才悠悠醒来,丝毫没有被这种阴森的环境影响睡眠质量。
屋外的土路上扯起了帐篷,穿着黄色道袍的阴阳先生早已开始布置现场,乡里乡亲的都来了,有的送花圈,有的送火炮,随便办了几桌宴席,由于柳母没有钱,这些花费便暂时由我给垫上了,反正到时候找王义报销了就是。
做法事不外乎就是几个所谓的阴阳先生敲锣打鼓的,敲几下放几个鞭炮,请几个孝子披麻戴孝的哭一哭,对于亡灵没什么实际的意义,不过传统如此,都得这么一步步来罢了。
法事做到中午十二点,先暂时停了下来,这个时候乡亲们都开始入席了,我没什么心情吃东西,一直留意着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忽然之间,我眼神一凝,好像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背对着我,正在和同桌的老人们攀谈,头发很长,穿的破破烂烂的,仔细一看,那居然还是一身道袍,却黑的发亮,油光一层一层的,估计用指甲刮一刮,搓一搓拧在一起,都能做济公的伸腿瞪眼丸了。
虽然他现在是背对着我坐着的,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那家伙现在一只脚踏在板凳上,大口大口的夹着桌上的菜,不停往嘴里送,怎么看都是个来蹭吃蹭喝的流浪汉。
不过做这种事情,有个把人来吃点东西也不会有人不满,加上和他同桌的都是老年人,便更没有人计较了。
这人当然就是昨天晚上我碰见的那个醉鬼了,现在光线充足,仔细一看,发现他眉目间似乎还挺有英气的,就是脏了点而已,语言上也完全不显疯态,明显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疯子。
我也没有理会他,心想这人脸皮还真挺厚的,还以为他是说着玩的,没想到还真的来蹭饭了。
用完餐过后,那醉鬼就跑没影了,几个阴阳先生又开始敲锣打鼓的做起了法事,柳母寸步不离的守在棺材旁边烧钱纸,不知不觉,一下午便又这样匆匆而过。
到了用晚餐的时间,那醉鬼再一次出现,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似的,没人知道他打哪儿来的,总之在桌上风卷残云的大吃了一顿之后,就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如此反复,每一天到了用餐的时间,那醉鬼必定都会冒出来蹭一顿饭,每次吃完饭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完全就是为了吃饭而来的,所幸村里一直没人跟他计较。
转眼之间,阴阳先生已经在这里做了六天法事,明天就是第七天了,也就是坊间流传的头七。
传说在头七这一天,死去的亡灵会最后再回到家里看一看,父母亲人会为她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而是他们自己是决计不能出现的,因为据说这样的话,会导致死去的人舍不得离开,为活着的人带来麻烦。
因此在头七的这一天,最好的办法就是早早的弄好饭摆在大堂,准备一副碗筷,然后便去卧室关上门一觉睡到大天亮。
在这最后一天的时候,做法事的阴阳先生做的格外郑重,和前几天比起来认真了很多,因为这最后一天除了是柳茵茵的头七之外,也正好是她‘散灵’的日子。
当日的饭菜自然丰盛了不少,没有任何意外,到了中午的时候,那个醉鬼又一次不请自来了,大家早已习以为常,根本无人管他,但让我感到诧异的是,这一回他吃完了饭过后,却并没有像前几天那般立刻离去,而是呆在旁边,观看着阴阳先生做法事。
中途休息的时候,其中一个阴阳先生偶然发现了他,并且见到了他身上穿着的道袍,不禁一乐,俗话说同行是冤家,虽然醉鬼并不是做法事的阴阳先生,但看着现场竟然有人和自己一样穿着道袍,他心中还是有些略感不爽。
于是他便斥了一声,大概意思就是让醉鬼快点走,别在这碍手碍脚的,以为穿身几十年不洗的道袍就能和他抢饭碗了?
那醉鬼灌了一大口葫芦里的白酒,露出一口黄牙道:“你这人真是奇怪,我什么都没做,就看看而已,碍你啥事了?”
那个阴阳先生一下子就愣住了,因为他全然没想到,一个流浪的醉鬼竟然敢和他顶嘴,一怔之下,火气立马就上来了,再也不客气,推搡着醉鬼,让他滚远一些。
那醉鬼笑了笑,说你别推我啊,会做法事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敢不敢再在这儿呆一晚上?
那阴阳先生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他既然来这里做了这么多天法事,对于死者的信息以及怎么死的,自然是有所耳闻,也知道这其中的邪乎,此刻被醉鬼一激,顿时有些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