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着调整座椅去休息,可她不敢闭眼,因为只要昏昏沉沉睡着,她梦里就有个小婴儿在哭,她劝不好,撕心裂肺的声音,哭得她心很疼。惊醒后,她摸着脸颊冰凉的泪,眼眶正源源不断往外冒,她不想哭,她明明不愿让自己哭,可那个孩子,却像知道她似的,总是出现在她梦里代替她哭。
飞机落地后。
她拎着小行李包到了出口,外面有很多缅甸人举着牌子在接人,她径直往外,打算去换币租台车,一刻也不能停,她今天一定要赶到矿场。
忽然,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短发及耳,穿着破洞裤,黑色短靴,直接挡在她面前。
&ldo;是你,你怎么在这儿……&ldo;人来人往的机场出口,欧阳妤攸见阿点妹诡异地笑,就像第一次在云南见到她时,那种狡黠带着恶趣味的笑意。
&ldo;陈阿四让我来接你。&ldo;阿点妹身旁还有四个壮硕的男人,只见她歪歪脸,那几个人先一步往机场外走,好像是去开车。
欧阳妤攸没想到这么快陈嘉棠就知道了,难道他今天去半山找她,是小艾告诉了他?
不会,如果是这样,小艾会通知她,而她自落地没收到任何信息电话。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
房外那两个陈嘉棠的人,跟踪她的车到了机场?
正在她恍惚间,阿点妹拿眼睨她:&ldo;走吧,你带着球不方便,我们送你。&ldo;
欧阳妤攸没再去想阿点妹为什么这么巧就在缅甸,她现在一心只想去矿场,别的事她已经不愿再浪费精力。
阿点妹愿意送就送吧,有熟人总比她独自租车要好一些。
可能,陈嘉棠也是担心她一个人的安全。
上了八人座的面包车,欧阳妤攸和阿点妹坐在最后一排,她靠在车窗边没有再说一句话。
从内比都机场到帕敢到底有多远,欧阳妤攸没有概念,面包车沿着雨林公路,一直开到晚上还没有停,她腰很酸胃里也有些难受。前面四个男人偶尔开窗抽烟,低声用云南话说着什么,阿点妹半躺着睡了一路,直到车开到一个关卡。
持枪军人笔直站在路边,周围是延绵不断的铁丝网,几间平房里走出来人,阿点妹顿时醒了,打着哈欠拉门下车,一种与年龄不搭的痞气,扬手跟身穿迷彩服的中年人击掌,熟络地说了什么,欧阳妤攸听不懂,大约猜到是缅甸话,想来这应该是进入军政控制的地段。
欧阳妤攸当初刚入边境,零零散散听到过玉琴崖的事,四方街的女人在云南和缅甸都吃得开,难怪陈嘉棠让阿点妹来送她,自然是为了给她行方便。
这种感激的念头还没停留几秒,欧阳妤攸透过车前窗,望见路上的方形指标,上面的汉字清晰可辨。
这条路继续往前走,通往瑞丽,中国云南的边境城市。
这里难道是边防站?
现在已经来到中缅边境地界?
就在她惊愣时,阿点妹已经上车,冲车窗外的人招手,面包车启动继续前行。
&ldo;阿点,陈嘉棠他让你送我回去?&ldo;她虽是疑问,但几乎已经可以确定。
阿点妹俏皮一笑,&ldo;不是回去,是跟我回四方街。&ldo;
去四方街?
欧阳妤心间盘升起一股温怒,她无法接受这条路将要把她带出缅甸,甚至离帕敢越来越远,那种感觉就像把她和季临川生生拆开一般,让她绷紧压抑的情绪,瞬间破了口,她颠簸近十个小时,身体原本就有些飘,现在更是不断在发抖。
她颤栗的手掏出手机,眼睛闪过深深的幽怨,听到接通,她顷刻间爆发出戾气,&ldo;陈嘉棠,我要去帕敢,你听到没有!我不去云南,我为什么要去那儿!我只想见季临川!除了矿场,我现在哪里都不会去,你赶快让人调头!你听到没有!&ldo;
她不间断地重复着那几句话,要去帕敢,要去矿场,要去见季临川……
电话那端,低低的声音,问:&ldo;小攸,这几天矿场附近出现传染病,你确定要拿你肚子里的孩子去冒险?&ldo;
她睁目怔神,她竟忘了现在的自己,也有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