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走在前面的男人,他早已扔掉外套,立领白色衬衫后背汗水浸湿,头发上好像沾上了柔细的蜘蛛丝网,他正穿过藤蔓缠绕的草丛,大步跨过一根断枝,不断地四处寻望。
和那时一样,他可以连口水都不喝,一刻不停歇地寻找那个拼命想要离开他的女人。
此刻的情况显然跟那时候不一样,今天的季太太是被人强行掳走的,虽然他们分析过可能性,但莫莉眼看着当下形势似乎比预想得要糟糕。
&ldo;季哥。&rdo;没有旁人时,莫莉才会如此叫他,她拢起头发,嘴里咬着皮筋,随意扎起,紧忙追上去。
季临川停下脚,满头汗水望向她,虽奔走了许久,但他的目光依然敏锐,冷冽的脸色并没因流汗而减弱分毫。
莫莉说,&ldo;不然考虑下……找那个老秦帮忙?&rdo;
季临川摇头,&ldo;当初他可一口断定陈嘉棠毫无活着的可能性,何况已经过去这么久,警察不会相信我们的判断。&rdo;
&ldo;可万一这次是绑架怎么办?&rdo;
&ldo;那天,他也是把她放在了这里。&rdo;季临川视线越过丛林,&ldo;这不可能是巧合。&rdo;
莫莉递来的纸巾,他摆摆手,低声说,&ldo;如果今天真是他干的,虽然我不清楚他到底想怎样,但妤攸应该暂时不会有危险。&rdo;
&ldo;这段时间我按你的意思,已经查过很多遍,这个城市里完全没有他的任何行踪,就单凭季太太一个人说看见了他,这很难证明……&rdo;
&ldo;我确定他还活着,但不一定是生活在这里。&rdo;
&ldo;什么意思?&rdo;
&ldo;藏了两年多,他第一次露面是在陈姨刚回国那几天,第二次……虽然不确定医院外那人是不是他,但那天刚巧是陈叔受了伤,而妤攸晕倒,她手机通讯录里不是只有魏沉一个名字,知道短信通知那小子去接她,除了陈嘉棠,我想不出第二个人。&rdo;
&ldo;但这里面……有不合情理的地方。&rdo;莫莉酒红色的指尖敲打着嘴唇,思忖道:&ldo;比如那晚季太太在见到他之后,差点被车撞,如果真是陈先生,应该不会对她做出这种事。&rdo;
&ldo;我猜那晚应该不是他故意引她过去的。&rdo;季临川从远方收回视线,继续向前走,&ldo;但这些事,一定跟他脱不了关系。&rdo;
莫莉犹豫:&ldo;万一……最可怕的事……&rdo;
&ldo;万一是最坏的结果。&rdo;季临川手指握拳,背脊笔挺,停下脚,扬脸道:&ldo;天堂地狱,我都陪她去。&rdo;
莫莉揉揉额头,一刻不敢怠慢,紧随在他身后,她边走边招手身边跟着的人,让他们分发夜间照明灯和各种野外物品,准备加大力度彻夜搜寻。
一阵飞鸟越过树梢,距离密林五公里外的另一端,同样是杂草丛生,宽阔的荒野地一望无边。
废弃厂房,墙壁石灰斑驳脱落,黑色涂鸦满是狰狞恐怖的图案,地上堆满尖锐的断铁,零星几只鸟飞下来,啄着干瘪的花草种子。
最后一道日光隐去,生锈的铁窗户下,地板上的投影跟着消失,滴滴的落水声,像没拧紧的水龙头,隐隐从远处传来。
啪嗒,啪嗒。
良久,欧阳妤攸扇动着睫毛,弱弱抬起眼皮,努力吸口气,脸贴着冰冷的地板,上面满是灰尘,她一个深吸,灰尘进入鼻腔,被呛得猛烈咳嗽。
咳咳咳!
周围回荡着她的声音,听起来孤寂又苍凉。
欧阳妤攸抬起头,警觉地四处望去,发现自己在一个空旷的废弃大房子里,眼前光线昏暗,没有亮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