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莞极有自知之明——市井之间浮沉三年,她与巍峨宫禁、乌衣门第之间的联系早已斩断。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平安在宫外度过三年,不死于有心人之手。
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没办法榨出一点价值了。
忽地,虞莞想起了清晨时分,那个落在眼睫处的异样触感。
一个极大胆的念头浮现在她心间。大胆得她立刻想要推翻,浇一盆水在自己脸上,大声告诫自己要冷静。
这是此生之事,强要代入上辈子不就是天方夜谭。
然而这念头却如植物般疯长起来,虞莞忽地想起,白芍上辈子除了爱给她带药、接济她银钱之外,还有一件经常挂在嘴边的事。
——给她做媒。
虞莞想要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然滞涩住了。
她抿一口清茶润了润喉:“你身边可有这样的男子?”
声音中带着她自己也不曾发觉的颤抖。
“相貌堂堂,家资颇丰,身边没有姬妾通房。”这些都是白芍上辈子经常念叨的条件,虞莞只隐去了一条“不嫌弃出妇女”。
最后这个条件显然是说给上辈子的她听的,不提也罢。
但是,除去最后的条件之后,人选就没有针对性,宽泛了不少。虞莞紧张地看着白芍,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期待从她口中获知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白芍终是忍不住,奇怪地问了句:“皇子妃问这个……是想做什么?”
虞莞这才察觉她身为人妇,贸然探问未婚男子的讯息有些出格了。
“我有一闺友即将及笄,她托我帮忙相看人选。”她连忙补救道。
白芍恍然,她眨了眨眼:“若是这个缘故,恐怕要让皇子妃失望了。”
“我身边除了殿下,再无其他一人符合皇子妃的条件了。”说到这里,她揶揄一笑。
“什么?”虞莞轻轻掩住了口。
白芍见她不信,又道:“我身边认识的男子除了殿下,就是兀君那样的。再无其他了。”
一句话,把虞莞心中的种种不确定尽数打碎。
……
可是,怎会呢?自己上辈子可是他嫂嫂啊?
虞莞纠结地抚弄起了发鬓,说不清现下是何心情。
薛晏清一路行至西配殿。殿中灯火通明,人影来去匆匆。他连兀君都顾不上见,只想见到虞莞。
正厅与寝殿却不见她的影子。
他先后两次扑空,拦下身宫女一问才知,原来虞莞与白芍两人在一处小院之中,命人不可打扰。
他整理了凌乱的心情,行至那一小院,在门前屏起呼吸,等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