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能用几句话,一秒解消他的所有负面情绪。有时候用夸,有时候用亲亲抱抱,有时候问他要吃的。每一次每一次,都能正好敲在柔软的死穴上,就像这一刻,完全忘记了难过事,只一心向给他做全世界最好吃的小熊饼干。那天去超市,黎总很突发奇想地,买了一块精致的擦写小白板回家。就放在餐桌上,像个食堂的老师傅一样,每天不厌其烦地写上“今日特供”。“胡萝卜炖肉、香菇青菜、糖三丝、炸鱼。”然后看熊宝宝暗戳戳涂掉“炸鱼”改成“鱼香肉丝”,在他背后偷偷憋笑憋得几乎窒息。然后某个周末出门加班时,黎总忽然看到小黑板上写着“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下雨不是写的文字,而是画了个小乌云,底下几滴子雨水。“你下班路上小心,注意安全。”黎总没忍住,果断重新买了一块小白板,旧的偷偷收起来了。因为那朵小乌云实在太可爱了,绝对一辈子都舍不得擦掉,甚至很想拿去覆个膜,裱墙上挂起来。纪锴完全没发现小白板换了新的,他最近被系里要求去邻省参加一个学术会议,要去五天,于是在新的白板上画了五只小熊。“我走一天,你擦掉一只,等擦完了我就回来了。”“……你还会画画!”黎未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小乌云可爱,但小乌云谁都会画。小熊就不一样了!这么萌,这么惟妙惟肖的笔触,他家熊宝宝居然还有画画的才能!“哦,因为我以前的志向一直是跟周亦安爸爸一样成为一个木匠嘛,所以哪能不会画图?以前周叔叔画草稿的时候,我都一直在旁边临摹的。”他说着,黎总就在旁边盯着他发着花痴。……戚扬真心觉得这对情侣有意思。一边是小熊熊,每天吃着蜜糖。一边是小木偶,抱着小熊熊高兴地睡不着觉。两个人都曾私底下跟他表达了“感觉高攀了对方”的意思,于是也都在努力修身养性、一心一意得对彼此好。各种保护对方的小脆弱,各种尽力付出,看得让人想要相信真爱。就连出个差,纪锴还要打电话拜托他帮忙照顾黎未都。但这并不是戚扬以为的“保护过度”。临走那天,黎总忽然胃不太舒服。这要是别的工作还可以说临时换人,但纪锴不但带队,还要做报告,实在没办法说不去就不去。“没事的,你放心出门吧,也不是很疼,我一个人没事的。”你说不疼,我也不放心啊!一直到必须赶火车了,纪锴都努力想把某个讨厌医院的熊孩子往医院拽,出个五天的差而已,最后简直像是在生离死别。“不然这样吧?邻省其实也没有那么远,这些天你的公司要是能远程遥控的话,干脆跟我一起去啊?”以纪锴对黎未都的了解,能24小时紧迫盯人,他绝对求之不得。万万没想到,黎总却垂眸摇了摇头。“纪锴,你也不能总是这么纵容我,得给我一点……自己成长的空间吧。”曾经听过一句话,“风筝都有恐高症,只不过它信任牵着它的人”。黎未都觉得,如果一般人都是风筝的话,那他可能就是个随时都要离地而去的氢气球。总是习惯性地在害怕别人一不小心放了手,会害得他在高空窒息、破掉。但是,在遇到纪锴之后,突然有了无限的勇气,让他想要想要变得强大、敌得过千军万马、四海潮生。那天,戚扬来往,中间去阳台抽了根烟,黎未都看不过眼:“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到底有什么可抽的,不怕年纪轻轻得癌?”戚扬笑了笑:“因为有的时候……总不能哭吧。”愣住之后,转头看看他家熊宝宝,他在跟卫轩聊天,笑得眉眼间无忧无虑。从此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对自己有更多的高标准、严要求,赶快变得更好,让他彻底依靠。……纪锴出差的熊宝宝走的第一天,想他。熊宝宝走的第二天,想他想他。熊宝宝走的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但事实上并不完全是这个样子的,至少纪锴到邻城的第一天晚上,黎未都绝对尝试到了新甜头。接起电话,闭上眼睛。听着性感低沉的声音,幻想着详细描述的场景,然后仿佛身临其境一般,亲密痴缠。“浴缸是银色的,酒店的浴袍很软,深灰色的丝绒质地。贴在胸口磨蹭着……有些涨,一根带子而已,轻轻一拉就松掉了。”“……里面什么也没穿。”低沉舒缓的呼吸声,磁性的声音经过手机的转制,几乎酥麻入骨地磁性诱惑。“未都,你仔细想想……想先摸我哪里?”黎未都每天都被隔空玩弄得各种伤不起。明明实战的时候每次都能把熊宝宝伺候得彻底舒爽,可是为什么这种时候,总是会被他撩拨得一下就……甜完,腻完,做完,还各种舍不得挂电话。“那,我给你唱首催眠曲吧。”会画画就算了,黎未都这才发现,他、居、然、还、会、唱、歌!催眠小夜曲唱的特别好。躺在柔软的床铺上,黎未都却仿佛空漂在月夜星河,看见金色的胖胖的小星星在一波一波坠落,满眼的明亮闪烁。哪点比专业的唱的差了?我家熊宝宝要是去唱歌,朱凌还有饭吃吗!“小别胜新婚。”黎总暗戳戳觉得,偶尔这样可能也挺好的。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冰冷的现实就教他做人——没有熊宝宝在身边什么都不好,一点也不好!吃过早饭来到公司,玻璃窗正对着繁华绚丽的s市地标塔,刚打起精神准备处理挤压的公务,秘书打电话进来说有人找。来的人,是老管家福伯。黎未都父亲工作一直忙,母亲又总神叨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童年除了叶氤陪在身边,也就这位老管家福伯像一个慈祥爷爷一样经常照顾他,多少给他灰暗岁月带来了零星一点点的亲情。所以,他绝对不会不给那位老人家面子。拿出珍藏的好茶给他泡上,茶香四溢,福伯却颤巍巍的不敢坐、更没有喝。“少爷,老爷和夫人叫我务必今天中午请您回去吃个饭。您、您就赏个脸,别叫老阿福为难吧?老爷特别吩咐了,无论如何也要带您回去……”黎未都有些迷惑。轻声安抚了满脸沟壑纠结的福伯几句,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夫人”这个词儿。“福伯你以前只叫我妈妈做‘夫人’的。”后来的那个女人,他永远只叫她‘小姐’,哪怕她整天甩脸子给他看。就连白阿姨,福伯也一直只叫她‘白太太’而已。“少爷,”福伯支支吾吾,“就是夫人、就是夫人她回来了。”黎未都皱了皱眉,没有明白。“少爷,夫人她回来了!老阿福之前也不敢相信,可她确实回来了!回到我们宅子里来了!”……通往山腰别墅的山路有些颠簸,天气阴沉,空气里满是山雨欲来腥涩的气息。黎未都永远忘不了记忆中永远的噩梦。阴冷的别墅里,雷雨天掩盖不了一阵阵厉鬼一样的哭声。小小的他颤着身子走上二楼,看见妈妈倒在哪里,地上好多鲜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