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昏暗,只有高处那盏老旧的路灯投射下的淡黄光线。
明明连人的模样都看不清。
叶陶大半的脸都被沈时节的身躯挡住,只露了一双眼睛,可他还是认出来了,那是她的女儿,他的陶陶。
他顿时结巴了。
叶陶眼圈也红了,喉咙阵阵发紧,哽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沈时节看了看两人,有点愕然。
叶正擦了擦眼睛,想让自己看得真切些,他声音轻了不少,“是陶陶啊。”
叶陶嘴唇动了动,可“爸爸”这个字太过久远,喊不出来。
听人喊陶陶了,沈时节自然也知道这个人和叶陶有点亲属关系,敛了脸上的不悦,礼貌地问了下,“你是?”
叶正从震惊的情绪中抽身出来,“你是陶陶的男朋友吧?真是一表人才,”他把沈时节从下到上看了个遍,见他气质矜贵,浑身都透着一股精心范儿,很满意,正因为这样,反衬出他这个做爸爸的很邋遢,自行惭秽下,下意识想要逃避,“我现在有一家订单急着派送,去晚了别人会投诉,要不这样,陶陶你把电话号码给我,等我有空了联系你?”
沈时节见他不肯直面回来自己的问题,有了戒心,“要不你留下你的?明天我们联系你。”
叶正点头,“也行,你拿手机记下。”
沈时节:“不用,你直接说,我记得住。”
叶正愣了片刻,而后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怕他记不住,还特意又报了遍,一个数一个数地往外蹦。
直到叶正转身骑着电动车离开,叶陶也未说只言片语。
她的手捂住胸口,开始流泪。
这个人她盼了六年,等了六年,始终见不到。
因为想见他,所以她来到桐洲,给自己一个合适的借口,奢望在这座曾经很熟悉如今又陌生的城市里和他偶遇。
她去了她能去的地方,找了可以找的线索,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就在今天,她的转校生涯接近尾声,自己也放弃了时候,他出现了。
和记忆里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不同,他老了,沧桑了,背也不再坚。挺,说话也带着粗鄙,可是她仍旧爱他。
她哭着哭着又笑了,在夜色下仰着头,“老师,他是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