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岛笑了,“诚实是美德,上野先生。”他拿着尖头的筷子敲了敲上野大智的寿司盘子,轻快的说道,“刚才的小问题请不要放在心上,我想问的是其他的东西。”
“你还在经营着的、可以悄声无息抵达横滨的隐蔽路线,还剩下几条?”
上野大智:“……您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让我先听听假话吧。”津岛说,“上野先生,有时候有趣的假话是能被当做生活的调剂品的,希望你的假话足够有趣。”
"假话是一条也没有。"上野大智说,“为了安全撤离横滨,我不得不扔下了所有的经营远走池袋,现在过于高调的行为是为了在池袋重新建立起人脉的网络,为的是以后在池袋定居。”
津岛听完后笑出声,“上野先生,你真的很不会说假话。”
“因为大部分顾客往往都会选择听真话,他们讨厌情报贩子的假话。”上野大智无奈道,“请不要取笑我。”
“如果选择真话,你又会说无可奉告,想知道再多的恐怕就要掏钱了。”津岛没给上野大智反应的时间,他的话说的又轻又快,带着上挑的尾音,“上野先生,我要委托你运输一件货品。最好是谁也不惊动的那样,把他放在港口黑手党的本部楼下。”
上野大智注意到了这句话中形容货品所用的称呼是“他”,为防止听错,他谨慎的发问,“货品是?”
“当然是我啦。”
上野大智:“……您?”他摇头,“您完全可以自己坐电车去横滨,普通人在横滨完全不会被地下世界的混乱所影响,那里的争斗和冲突并不会牵涉到普通人。”
“虽然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但是知道我这张脸的人,都是能带来□□烦的。”津岛笑眯眯的说道,“上野先生,我的信息可是超级机密哦。”
像他这般年纪说出这样的话不算稀奇,因为孩子们的脑袋里总会存放着许多能令人发自内心微笑的幻想,再大一点的也还有“中二病”一说。但上野大智能判断出什么是真话,正因为如此,他的表情有些凝固了。
[他说的是真的。]
说实话,他并不想遇到什么机密人物。
因为“机密”和“麻烦”从来都是相伴出现的。
他退缩了。
津岛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样,悠悠然的说道,“不先听听我预付的报酬吗?”
“我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我以为你会想要知道你的搭档的消息。”津岛抛出了诱饵,“拼尽全力留下通往横滨的后路,只为了在局势彻底稳定下来之后重返横滨……你是在横滨查到了平冈先生的踪迹吗?”
准备走人的上野大智打消了自己的想法。他的表情比刚才更僵冷了,甚至仔细看去,脸色还有些泛灰。
如果说刚才的上野大智是有生气的僵硬,那现在的他无疑化作了更缺乏生命力的石像。津岛对此不由产生了好奇,他伸出了手,戳了戳上野大智的面部皮肤,然后发现那还是活人的脸。
柔软的、有温度的。
多年的独自追查熬干了上野大智的气血和热情,不久之前追查到了本以为已经死去的搭档踪迹已是莫大的刺激,谁能想到,在满心不甘愿的撤离横滨后,他还能在别处猝不及防的听见有人明确的表示——
“回神了,上野先生。”津岛在上野大智的眼前摇了摇手指,将神游天外的魂魄抓回了现实,“你没听错,我确实知道一些平冈一郎的事。以更具体的消息做为交换,这样一来,你是否愿意接下我的委托?”
上野大智咬紧了牙,他的心脏疯狂跳动着。咚咚咚的声音影响了他的听觉,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有多干涩,但他能想象到每一个音节冲出喉咙,从牙关挤出的样子。
“我没有理由相信你,津岛君。”他说,“我在追查着什么不是一个秘密,只是以前没有人敢确切的拿这个与我做交易,因为他们不能确定自己手中消息的真实度。而欺骗一个以情报维生的情报贩子,显然不是一个好选择。”
“你把我送过去,我在三天内给你平冈一郎的所有情报,这是很划算的买卖。”津岛压下了轻飘飘的嗓音,用更低柔的语调引诱道,“你其实也知道,我手中的消息完全可以保证真实度。上野君,这是你苦苦追寻的答案,在你亲手埋葬搭档的时候,你心中想的是什么?在你拒绝了丸山长官的招揽时,你又在想什么?追逐一个目标前进了这么多年,在出现一丝光明的时候,你要选择放弃吗?”
“告诉我,你要放弃吗,上野君?”
上野大智动摇了。
津岛坐回了座位上,想到了自己手下的后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