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的这个人,有着柔软温暖的皮肤,有着轻缓平稳的呼吸,有着一切活着的特质。这些无时无刻不在证明着,太宰治也是一个具有生命力的、活着的人。
只是这样感受着,就好像连生命力也一同共享了。
津岛看着他,本就未完全从睡眠状态苏醒的身体好像又失去了起床的力气,他将手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准备再睡一会。
下雨天是再好不过的睡眠时机,隔着建筑物传来的淅沥雨声与昏暗的室内光线组合在一起,让早晨的床铺吸引力翻倍增加。
而他本来也不用早起,再睡一会完全没问题。
需要早起的是另一个人。
有人靠了过来,趴在他肩膀上不怀好意的向他的耳朵吹气,近在咫尺的温度和耳语传来,“还以为津岛君会用什么特别的方式再叫我一遍呢。”
津岛:“才不会,早就醒的人自己起床哦。”
“可是醒过来和起床,完全就是两回事。”太宰治哼哼两声,“下雨天把我的活力都吃掉啦。”
“我要再睡一会,和你在一张床上睡一晚,就像和你打了一架。”津岛吐槽,“你的睡姿尤其差劲,绷带都散开了。”
太宰治故作忧郁的半闭着眼睛,声线甜腻的像裹了糖浆,“占了我一半床铺的人要好好的心怀感激,不管是丰富多彩的夜间生活还是一起约会的美丽小姐,因为你,全——部都不存在了哦。”
他说着根本不存在的丰富夜生活,津岛忍不住笑起来,“今天也请加油工作,太宰。”
太宰治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捞过衬衫开始穿衣服。
又是新的一天。
………………
太宰治走后没多久,津岛还是起来了。
“津岛先生,您委托调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哦!很快嘛。上野君不愧是丸山长官推荐来的新人,这份对工作的热情真让人感到自愧不如。过不了多久,我这种惫懒的前辈就会被上野君这样的新人远远丢在后面吧。”
“我远远不如津岛先生。”
津岛听出了上野大智有些不安,但他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性格认真的后辈,“让我想想。”他看向窗户上蜿蜒的雨水,笑道,“上野就像是雨中的植物,只需一些水分,就能从泥土里汲取养分,顽强的迎着风抽长枝叶,生长的生机勃勃。不管是被游人踩踏弯折还是肆意破坏,都存在着无限的可能性。真好啊,上野君。”
[这是什么意思?]
上野大智不知道怎么回复津岛这段对他的形容,他屏住呼吸,莫名有些憋气。
突然他就有点明白自己加入事务所之前,京都警部的部长丸山先生对自己说过的话了——
“上野,你觉得津岛是什么样的人?”
上野只在警局见过那位津岛先生几面,留下的印象浅薄无比,那些一两眼的印象,根本构造不出对一个人的详细看法。只凭不牢靠的几秒印象去妄加揣测一个人,对上野来说是实实在在的违反自己的性格的。
他尴尬的嗫喏着,说不出一句话。可他的上司丸山先生还在等待着回复,若是不发一言,未免就太不尊敬对方了。由此上野只能硬着头皮在自己脑海里搜刮词语,最终他说道:“津岛先生是……轻佻……却心怀正义的人。”
丸山哈哈大笑,“他可不是这样的形象,真该让他自己来听听这形容!”
捏紧了袖口的上野大智顿觉自己失言。丸山也没再为难他,直言道:“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只是在你离开这里加入事务所之前,我这里有几句忠告要给你罢了。”
上野大智:“忠告?”
丸山:“对,就是忠告。”他有些感慨,“津岛是黑沉的死水,你绝不能多靠近他。平时的言语倒没太大问题,偶尔他也会发发善心教导后辈。但那些更刺耳的东西,你要学会听而不闻。上野,你是极优秀的情报员,想必不会没听说过三井家的那位。当年他的名字与三井家连在一起的时候,除了三井,所有京都人都觉得那是场没有尽头的噩梦。”
“上野,对你未来的社长,你要保持最基本的敬畏与理智。”
——上野大智记住了丸山警部长的忠告。他放弃了深究津岛刚才那番话的深意,选择只听表层的含义。
“社长,请不要取笑我。”
津岛:“这是夸奖。”
津岛能想象到上野的表情,总归不过是疑惑和平静无波两种选择。他脸上的困倦消散了不少,觉得丸山一定在上野大智入职前说过什么。
因为丸山的多言导致他逗弄后辈的乐趣大大降低,于是他摆出一副认真工作的姿态,问道:“那么十分能干的上野君,今天一大早打来电话,是要告诉我什么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