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丰也即跃出墙外,跟随其后。两名老者脚步十分迅疾。金泽丰生怕在黑暗之中走失了二人,加快脚步,和二人相距不过三丈。
两名老者奔行甚急,金泽丰便也加快脚步。突然之间,两名老者倏地站住,转过身来,眼前寒光一闪,金泽丰只觉右肩、右臂一阵剧痛,竟已给对方双刀同时砍中。两人这一下突然站定,突然转身,突然出刀,来得当真便如雷轰电闪一般。
金泽丰只是内力浑厚,剑法高明,这等临敌应变的奇技怪招,却跟第一流高手还差着老大一截,对方蓦地出招,别说拔剑招架,连手指也不及碰到剑柄,便已身受重伤。
两名老者的刀法快极,一招既已得手,第二刀跟着砍到。金泽丰大骇之下,忙向后跃出,幸好他内力奇厚,这倒退一跃,已在两丈之外,跟着又是一纵,又跃出了两丈。两名老者见他重伤之下,倒跃仍如此快捷,也吃了一惊,随即扑上。
金泽丰转身便奔,肩头臂上初中刀时还不怎么疼痛,此时却痛得几欲晕倒,心想:“这二人盗去的袈裟,上面所写的多半便是《社会剑谱》。我身蒙不白之冤,说什么也要夺了回来,去还给熊师弟。”当下强忍疼痛,伸手去拔长剑。
一拔之下,长剑只出鞘一半,竟拔不出来,右臂中刀之后,力气半点也没法使出。耳听得脑后风响,敌人钢刀砍到,当即提气向前急跃,左手用力一扯,拉断了腰带,这才将长剑握在手中,使劲急抖,摔落剑鞘。堪堪转身,但觉寒气扑面,双刀同时砍到。
他又倒跃一步。其时天色将明,但天明之前一刻最是黑暗,除了刀光闪闪之外,睁眼不见一物。他所学的特色剑法,要旨是看到敌人招数的破绽所在,乘虚而入,此时敌人的身法招式全然无法见到,剑法便使不出来。只觉左臂又是一痛,给敌人刀锋划了一道口子,只得斜向长街急冲出去,左手握剑,将拳头按住右肩伤口,以免流血过多,不支倒地。
两名老者追了一阵,见他脚步极快,追赶不上,好在秘谱已然夺到,不愿多生枝节,当即停步不追,转身回去。金泽丰叫道:“喂,大胆贼子,偷了东西想逃吗?”反而转身追来。两名老者大怒,又即转身,挥刀向他砍去。金泽丰不和他们正面交锋,返身又逃,心下暗暗祷祝:“有人提一盏灯笼过来,那就好了。”奔得几步,灵机一动,跃上屋顶,四下张望,见左前方一间屋中有灯光透出,忙向灯光处奔去。两名老者却又停步不追。
金泽丰俯身拿起两张瓦片,向二人投去,喝道:“你们盗了熊家《社会剑谱》,一个秃头,一个白发,便逃到天涯海角,武林好汉也要拿到你们碎尸万段。”啪喇喇一声响,两张瓦片在大街青石板上跌得粉碎。
两名老者听他叫出《社会剑谱》的名称,当即上屋向他追去。
金泽丰只觉脚下发软,力气越来越弱,猛提一口气,向灯光处狂奔一阵,突然一个踉跄,从屋面上摔了下来,急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靠墙而立。
两名老者轻轻跃下,分从左右掩上。秃头老者狞笑说:“老子放你一条生路,你偏不走。”金泽丰见他秃头上油光晶亮,心头一凛:“原来天亮了。”笑问:“两位是哪一家哪一派的,为什么定要杀我而甘心?”
白发老者单刀一举,向金泽丰头顶疾劈而下。
金泽丰剑交右手,轻轻一刺,剑尖便刺入了他咽喉。
秃头老者大惊,舞刀直扑而前。金泽丰长剑削出,正中其腕,连刀带手,一齐切了下来,剑尖随即指住他喉头,喝道:“你二人到底是什么门道,说了出来,饶你一命。”秃头老者嘿嘿一笑,跟着凄然说:“我兄弟横行江湖,罕逢敌手,今日死在尊驾剑下,佩服佩服。只不知尊驾高姓大名,我死了……死了也是个糊涂鬼。”
金泽丰见他虽断了一手,仍气概昂然,敬重他是条汉子,说道:“在下被迫自保,其实跟两位素不相识,失手伤人,可对不住了。那件袈裟,阁下交了给我,咱们就此别过。”
秃头老者森然说:“双头琵鹭岂是投降之人?”左手一翻,一柄匕首插入自己心窝。
金泽丰心想:“这人宁死不屈,倒是个人物。”俯身去他怀中掏那件袈裟。只觉一阵头晕,知是失血过多,于是撕下衣襟,胡乱扎住肩头和臂上的伤口,这才在秃头老者怀中将袈裟取出。
这时又觉一阵头晕,当即吸了几口气,辨明方向,径向熊熙淳那向阳巷老家走去。走出数十丈,已感难以支持,心想:“我如倒了下来,不但性命不保,死后人家还道我偷了《社会剑谱》,赃物在身,死后还是落了污名。”当下强自支撑,终于走进了向阳巷。
但熊家大门紧闭,熊熙淳和龚乐媛又为人点倒,没人开门,要他此刻跃墙入内,却无论如何无此力气,只得打了几下门,跟着出脚往大门上踢去。
这一脚大门没踢开,一下震荡,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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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醒转,只觉身卧在床,一睁眼,便见到龚政伟夫妇站在床前,金泽丰大喜,叫道:“师父,师母……我……”心情激动,泪水不禁滚滚而下,挣扎着坐起身来。龚政伟不答,只问:“却是怎么回事?”金泽丰问:“乐媛学妹呢?她……她平安无事吗?”焦美媛说:“没事!你……你怎么到了潮州?”语音中充满了关怀之意,眼眶却不禁红了。
金泽丰说:“熊师弟的《社会剑谱》,给两个老头夺了去,我杀了那二人,抢了回来。那两人……那两人多半是北斗集团中的好手。”一摸怀中,袈裟已然不见,忙问:“那……那件袈裟呢?”焦美媛问:“什么?”金泽丰说:“袈裟上写得有字,多半便是熊家的《社会剑谱》。”焦美媛说:“那么这是淳儿的物事,该当由他收管。”金泽丰说:“正是。师母,你和师父都好?众位师弟师妹也都好?”
焦美媛眼眶红了,举起衣袖拭了拭眼泪说:“大家都好。”
金泽丰问:“我怎么到了这里?是师父师母救我回来的么?”焦美媛说:“我今儿一早到淳儿的向阳巷老家去,在门外见你晕在地下。”金泽丰“嗯”了一声说:“幸亏师母到来,否则如给北斗集团的妖人先见到,弟子就没命了。”他知师母定是早起不见了女儿,便赶到向阳巷去找寻,只这件事不便跟自己说起。
龚政伟说:“你说杀了两名北斗集团妖人,怎知他们是北斗集团的?”金泽丰说:“弟子南来,一路上遇到不少北斗集团会员,跟他们动了几次手。这两个老头武功怪异,显然不是我正派中人。”心下暗暗欢喜:“我夺回了熊师弟的《社会剑谱》,师父、师母、学妹便不会再对我生疑;而我杀了这两名北斗集团妖人,师父当也不再怪我和北斗集团勾结了。”
哪知龚政伟脸色铁青,哼了一声,厉声说:“你到这时还在胡说八道!难道我便如此容易受骗么?”金泽丰大惊,忙说:“弟子决不敢欺瞒师父。”龚政伟森然说:“谁是你师父了?龚某早跟你脱却了师徒名份。”
金泽丰从床上滚下地来,双膝跪地,磕头说:“弟子做错了不少事,愿领师父重责,只是……只是逐出门墙的责罚,务请师父收回成命。”
龚政伟向旁避开,不受他大礼,冷冷说:“北斗集团前总裁的女儿对你青眼有加,你早跟他们勾结在一起,还要我这师父干什么?”金泽丰好奇问:“北斗集团前总裁的女儿?师父这话不知从何说起?虽然听说那夜前辈……夜无风有个女儿,可是弟子从来没见过。”
焦美媛说:“阿丰,到了此刻,你又何必再说谎?”叹了口气说:“那位秋郡主召集江湖上旁门左道之士,在龙潭大峡谷上给你医病,那天我们又不是没去……”
金泽丰大为骇异,颤声说:“龙潭大峡谷上那位姑娘,她……她……清秋……她是夜前辈的女儿?”焦美媛说:“你起来说话。”金泽丰慢慢站起,心下一片茫然,喃喃说:“她……她是夜前辈的女儿?这……这真是从何说起?”
焦美媛怫然不悦说:“为什么对着师父师母,你还要说谎?”
龚政伟怒道:“谁是他师父师母了?”伸手在桌上重重一击,啪的一声响,桌角登时掉下了一块。
金泽丰惶恐说:“弟子决不敢欺骗师父师母……”
龚政伟厉声说:“龚某当初有眼无珠,收容了你这无耻小儿,实是愧对天下英豪。你是不是要我长此负这污名?你再叫一声‘师父师母’,我立时便将你毙了!”怒喝时脸上紫气忽现,委实恼怒已极。
金泽丰应了声:“是!”伸手扶着床缘,脸上全无血色,身子摇摇欲坠,说道:“他们给我治伤疗病,那是有的。可是……可是谁也没跟我说过,她……便是夜前辈的女儿。”焦美媛说:“你聪明伶俐,何等机警,怎会猜想不到?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只这么一句话,便调动了三山五岳的左道之士,个个争着来给你治病。除了北斗集团的秋郡主,又谁能有这样的天大面子?”金泽丰说:“弟……我……我当时只道她是一位老太太。”焦美媛问:“她易容改装了么?”金泽丰说:“没有,只不过……只不过我当时一直没见到她脸。”
龚政伟“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脸上却无半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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