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住处的璟瑜对身边即将发生的改变自是毫无所察,对于刚刚听来的有尖于京城发生了地动天灾的这个坏消息,她的心思远比家里的其他人更简单。除了对京城罹难的百姓感到同情和难过之外,再有的就是被勾起了一些对京城的回忆。
说实在的,璟瑜对京城那个两辈子加起来也过不生活了五、六年的地方的感情很是有些矛盾。她前生最快乐和最痛苦的日子皆是在那里,甚至最后连性命都葬送在了那座恢宏的帝都。可也亦是那座城市,让她彻底的摆脱了从前世的谎言,获得了的真正的新生,改变了自己人生的轨迹,是她生命之中奇迹发生的地方。
尽管在她两世的短暂人生里,她并没有亲眼见证过地动天灾是怎么样的。可她去有幸在空间别墅里的那种名为电视的奇物上看到过与之关的影像资料,那些令她震撼无比的画面,据莫妍所说那些有不少都是真实的。这让她对地动这种天灾的敬畏更加深了。却不曾想,会有这么一天发生在她曾经如此熟悉的城市上。
也正因为了解这种灾难的威力,她才更担心这座她生命之中的奇迹之城,会在这场天灾之中化作断垣残壁。失去它往昔的荣光,这怎么也如何无法令她不心生惆然。不过对于这些她也知道自己最多也只是能在心里想想,其他的她就算是有心,也是有心无力。
接下来的几天,府里之前好不容易放松了一些气氛又再次骤然紧张了起来。家里这次虽然没有如几个月之前那样频繁的调兵遣将,但在气氛上却比上次还要凝重几分。其间她几次暗中偷摸出府去“送货”时,都发现离她住处不远的祖父院里的书房内的烛火几乎彻底长明的亮到天明。
与上次更加不同的是。父亲和三个哥哥们大部的时候都留在了府里,就是从前总是长驻标营极少回府的二哥,也大半时间留在了府内,只是偶尔才会抽空去标营。到是从前极少到府里的各营副将们,有一段时间几乎成了府里的长客,频繁的往来于有将军府和标营之间。而比这些将士们出入将军府还要频繁的,便是那些忙碌的信鸽了,几乎每一日都有数十上百只的鸽子从府里飞入飞出的。如果被有心的人看到,必定能够猜出或有大事要发生。
不过与将军府和各地标营里骤然变紧的气氛不同。虽然京城发生了地动天灾的消息多少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可对于南疆的百姓们来说似乎影响不大。除了少数一些对时政颇为敏感关注的世家对此多有关注之外,普通百姓们的日子完全没受到影响。
也是,对他们来说京城实在是在远了,最多也就作为一个茶余饭后的最新谈资罢了。他们也就是对京城蒙难的百姓们的不幸感叹个两、三声,然后庆幸一番这种天灾没有降临到自己的身上。再猜测一番京城之所以会被上天降下如此大难,是不是上天对侵占了京城的“二张”逆贼所做出的天罚之类的闲话。这便形成了潼涧城如今这样内紧外松的局面。
要说对璟瑜的影响。就是家里再一次加大了对粮草军马的需求,为此而花费的银子如同流水一般的流入到了璟瑜的手里,其数量之庞可谓是令她触目惊心。她是想过沉淀了数百年底蕴的潼涧夏侯氏的家底必定不凡,但却没有想过到达了如此地步。看到哥哥们眼都不眨的将那成箱的金银锭子作为货款交付的时候,她都有种极不真实感觉,看着他们那样儿仿佛那一箱箱的金银再不是金银而是河床边随处可见的普通石头。
当初家人主提动出如今银票多有不可靠,体贴的改而换成现金现银来交付货钱时,璟瑜还多少有些高兴。对受了莫妍的影响对财物向来看重的璟瑜,比起轻飘飘薄纸一张的银票来。这些实打实的真金白银显然要更加实在,更加有冲击力。
可当这些真金白银真正的在她的面前堆积如山时,那种初时兴奋已经差不多消退了大半,而后甚至因而生出几丝苦恼脖来。到了这时,璟瑜和莫妍才都真正体会到了莫妍那个世界流传的有关于钱的另一种说法。
说是当钱多到一定的数量时,就再不是钱。金钱最大的意义便在于花费,只有在花钱时能够体现它的意义。在不用的时候就只是一堆数字而已。而现在的情况便是钱有如流水般的涌到她的手里,可她却只能将其收在空间里守着,完全没处去花还不算,还敢让任何人知道。这种有如锦衣夜行的感觉可实在算不上有多好。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会有为钱太多没处花而烦恼的一天。
说起这银票会换成现金现银的原因,就不得不提到近年来这些东西的变化。随着战争阴云的不断扩大,有不少票号签发出的银票都不那么可靠了。就她所知,现在在南疆地界除了几家南疆的大钱庄所发的银票还没受到多大波及,北面从前的那些个大钱庄即使南疆分号还在,可它们所发出的银票也已经不太好使了。即使有人不得已收到了。也多半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去兑换成现银,无论那些票号的人如何劝说都不听。
要说这现如今最受待见还是金子、和银子,先时的大月通宝大钱则为次,不过三者之间的兑换比例却是上升不少。曾经一两银子能够兑换一百到一百二十枚不等同不品相大月通宝,但现在这个比例却是上升到一两银子兑换一百五十甚至是一百七十大月通宝的大钱。
由此可见,哪怕是普通百姓心里也大多认定了曾经盛极一时的大月王朝再在已差不多是名存实忘。未来也复兴无望了。即使现在表面上势力最大三股都是先皇之子,看好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少。眼看着如今天下大乱,谁知道那些票号会不会就此消失在这乱世之中,要不是这大月通宝之中铜含量不算差,大家都不敢认下了。
不过这钱多的麻烦顶多只能算是幸福的小麻烦,到也不会太过影响心情。璟瑜对于家里的大手笔感到心惊的同时,也还有些担心。她将蓝城的逸香楼和三月间开在潼涧北麟坊的那间闻香阁新张以后的所有收入一万多两银子都交到了祖父的手上,虽然越来越乱的局势对这两家酒楼的生意多少有些影响,但总体来说这笔银子的数量也不能算少了。
尽管这比起家里在她手里买粮马的钱来,还只能算是九牛一毛、不足为道,但老国公还是十分欣慰的收下了。毕竟在他看来这怎么说也是璟瑜的一番心意,对府里现在的情况来说也算是不无小补。当然比起点银子来,更让他欣慰的是璟瑜的这份心意与能力。
这两家酒楼从前是个情况,他自是最清楚的。从前他虽没有怎么注意这两间酒楼的具体情况,可大致是个什么样儿他还是有数的。璟瑜接手之后能够如此之快的将之改头换面,并且还赚得了一份从前好几年都一定能够赚得银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再加上同样虽小有波折,但总体上依旧蒸蒸日上的“连营食坊”,璟瑜的这份能力便足以令人惊艳了。
这点点滴滴都使得他不少次在儿子和孙子的跟前遗憾的感慨璟瑜是错生为了女子,若是生作男儿,必将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同时心里好像也有些能够理解祭庙对她的那份莫名关注了,他虽不喜那些神棍,但曾经的多次经验都让他不得不相信他们的那种神秘的能够看透未来的预知力量。他一直都知道,他们既然那样的看重璟瑜,其中必然是有其道理的。
无论家里如今是什么气氛,璟瑜的日子依旧跟之前一样的过。若要说有什么不同和变化,也就是她与大嫂之间的关系比之前要缓和融洽了不少。虽比不得她入门之初在京城的时候,但也比之前她执掌家务的时候要好上许多。
这样变化是来自大嫂的主动,她初时还颇有些意外,但没多久就不太在意了。她只以为是大嫂终于想通了,明白了这个家才是她未来的依靠,所以这才会想要与家人缓和关系。
对于大嫂能够想通这一点,璟瑜也是十分高兴的。毕竟母亲之前的打算虽说是为了内院长治久安,但大嫂到底是大哥的妻子,特别是她还是垣儿这个夏侯家真正的长子嫡孙的亲生母亲。如若未来真如母亲所想的那般,那最苦最难堪的最后还不是垣儿和大哥,他们夹在母亲与妻子或是祖母与生母之间的滋味可不好受。
现在眼看着大嫂已经翻然醒悟了,为了哥哥和侄儿璟瑜也极力帮着弥补她与母亲之间的罅隙。虽然陈夫人依旧没有过多的改变对冯心悦的态度,但比起之前的防备来说也缓和了许多。除了依然没将孙子交还给她带,和让她接手中馈之外,还是交了不少杂务给她办,在处理与钱无关的家务时也多有将她带在身边。
毕竟家各万事兴,看到府里的内院越来越和睦,璟瑜心中多少也有几分欣慰。
不过这种日子没过几天,许久不见的祁梦哲便找上门来,给她带了二封求助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