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鸿尤记,当他第一眼看到贺景瑞的时候,只觉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清贵公子,却没曾想,他一剑就将自己从马上挑了下来,那时正在军营中,周边传来哄笑声,他只觉得脸面挂不住,还想再战,却是被人扶了起来。
“我与你父有些私交,算起来,你应当唤我三叔。”
彼时的贺景瑞只年长李锦鸿几岁,但李锦鸿深知贺景瑞的身份,当即便垂眸唤了一句三叔。
而大致是因为有了这个“三叔”,李锦鸿在军营内也算是一路顺畅,连带着李家也受益颇多。
但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贺景瑞手下猛将居多,李锦鸿深知自己比不上却又不甘心,硬是想讨一份差事要去突袭敌营,拔得头功。贺景瑞不依他,他自带几千精兵去突袭,却没曾想中了圈套,他生恐被军法责备,当即就骑马奔逃,变成了一个畏罪潜逃的逃将。
当时深夜,他在密林之中被贺景瑞活捉。那人一袭月白长袍立在月光下,手里举着火把,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要生,要死。”
他自然选择生,然后就变成了现下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李锦鸿是怨恨的,如果没有贺景瑞的出现,他现下就能和和美美的与华姐儿在一处,甚至官途更顺。
今日天色不大好,只一点日头从云层内浸出,照在青砖地上显出一层惨白亮斑。
苏霁华从未见过这样的贺景瑞,略有些惊奇的多瞧了几眼,就见这人转头看了一眼她的方向,原本结着冰霜的眼眸瞬时消融,就似早春初霁般的望过来,直盯得苏霁华又红了脸。
苏霁华还穿着那身嫁衣,里头是一件红娟衫,外头套着一件绣花红袍,肩披云霞五彩帔肩儿,下身着红裙红裤,红裙绣细纹,红裤系一色软绸,并无什么饰物。一双软底的红缎绣花鞋,一身红衣,千娇百媚,偏又生的一身细白雪肌,衬在红衣下更显白腻。
许是贺景瑞盯的久了,苏霁华有些不自在的抚了抚自己的面颊,指尖触到耳垂处的那对青白玉耳坠子时,面色煞红,那绯红顺着白嫩面颊往下去,蔓延至脖颈。
贺景瑞忽的偏头,然后轻咳一声道:“你穿嫁衣,很好看。”
清清冷冷的声音传入苏霁华耳中,似带着醉人的味道,让人一阵心神恍惚。捂着心口,苏霁华目光怔怔的盯着贺景瑞看,满眼娇羞柔意。
李锦鸿怒从心中起,不知从哪里掏出把银剪子就往贺景瑞的方向戳了过去。
“小心!”苏霁华惊叫一声,急急往前迈了两步,被苏夫人硬拖住了身形。
贺景瑞与李锦鸿在内院之中打斗起来,说是打斗,李锦鸿根本就不是贺景瑞的对手,只片刻就被人压在了青砖地上。
尖利的银剪子滑过李锦鸿脖颈,戳在青砖地上,硬生生的将那青砖石给戳出了一条细缝。
“李锦鸿,我欠你们李家的情,早已还清。”贺景瑞压制着李锦鸿,声音清晰道:“今次你我再相见,已无瓜葛,莫怪我不客气。”
“贺景瑞,有本事你就弄死我!”李锦鸿抻着脖子,青筋怒起。
贺景瑞双眸微眯,面色渐沉。
苏夫人急忙开口道:“罢了,马上就要成亲了,不宜见血。”
作者有话要说:李锦鸿:秀恩爱,死的快……怎么是我死?
第53章
因着苏夫人一句不宜见血,李锦鸿好歹是留下了一条命,被家仆五花大绑的扔在木板车上,一路招摇的推到了李家大门前,颜面尽失。
没几日就要成婚了,天却突然热了起来,梓枬在西厢房内挂上了芦帘,摆起了竹塌。苏夫人招了苏霁华进内室,取出几张银票递与她道:“我瞧隔壁那间宅子不错,打通了以后与现今这座宅子连在一处,再将那些家仆丫鬟规整一二,也算是有个安稳的落脚处。”
苏霁华看着那些被苏夫人硬塞过来的银票,红了眼眸,声音哽咽道:“娘……”
“哭什么,都是大姑娘,要成婚了。”苏夫人叹息一声,抚了抚苏霁华的额头,露出那生的极好的眉眼和一点细细的美人尖。
“我的华姐儿是个有福的,嫁得如意郎君,日后生个一男半女承欢膝下,指不定多快活呢。”
“娘,女儿不孝。”苏霁华泪眼朦胧间,看到苏夫人带着银丝的鬓角,只觉心口愈发酸楚。
“有什么孝不孝的,只盼着你自个儿活得舒心畅意,那为娘便最是欢喜了。”苏夫人说罢话,将苏霁华推着出了屋子,“去用晌午饭吧,你与景瑞也好几日未好好说话了。咱们不拘那些俗礼,有什么话便自说去吧。”
“嗯。”苏霁华应了,收好银票进了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