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啊?”
“在下贺家二郎,贺景瑞。”
苏老爷点头,“听说贤婿是做将军的?”苏老爷与苏夫人初到应天府,哪里听过贺景瑞的名声,就连贺家都不知道。
在苏老爷心目中,这贺景瑞大致是要比李锦鸿更差些,不然怎么会看上他这个寡妇女儿,但此刻瞧见了人,心中又生出疑窦。这般风清月朗的公子可比那李锦鸿要强多了,简直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算起来还是他家华姐儿高攀了。
见那边越聊越起兴,连称呼都从“公子”变成了“贤婿”,苏霁华登时急的不行,“爹,我不嫁!”
作为女子,苏霁华也想耍些小性子,她这正跟人闹脾气呢。这会子上赶着要将她往这人那处塞算怎么回事嘛,她虽是个寡妇,但好歹也是个有钱有貌的寡妇,只要离了李家,哪里还愁找不到男人。
当然,苏霁华对贺景瑞是十分有情意的,不会去寻另外的男人。她这次若真是将人给放跑了,怕是能悔的肠子都青了。只是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苏霁华也是个要面子的寡妇,轻易不能妥协。
“混账不孝女,这事由不得你。你嫁得嫁,不嫁也得嫁。”苏老爷怒瞪向苏霁华,示威般的踢了一脚那横在青砖地上的门栓。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他这不孝女空长了张好脸,但这脑子却没一点像他的地方,琴棋书画不成,连做生意也只学到皮毛。这样的男子,打着灯笼都难找,这不孝女都攥到手里头了竟还想放人。
苏霁华缩了缩脖子,神色怨恨的瞪向天阙。
天阙慢条斯理的拢袖抬脚,往苏霁华的方向走过去。
苏霁华被唬了一跳,矮身又钻回了实木圆桌下头。天阙停在圆桌前,抬手斟了两碗茶分别端给苏老爷和苏夫人。
苏老爷双手接过,原本一本正经的面色稍有松弛,却还是忍不住的又训斥了苏霁华和罗翰一顿。“我来这长时间,连碗茶都没有,还是贤婿贴心懂礼。”
苏霁华和罗翰垂眸盯住地上的粗实门栓,想着您老也要给机会啊。
……
一通闹腾,罗翰被苏老爷扯着耳朵出了西厢房。
天阙让出主屋给苏老爷和苏夫人,自个儿去了东厢房。
苏夫人留在西厢房内与苏霁华说话。
“娘,我没想那么快就再嫁人。”苏霁华坐在榻上,手肘撑在一旁的梨花小案上,露出一截白腻皓腕,没戴什么饰物,但那肌肤白玉似得十分招惹人眼。
梨花小案上头摆置着一些瓜果糕点,还有两盏刚刚沏好的香茶,茶香氤氲间,透出苏霁华那双上挑媚眼。
“华姐儿,我瞧着那公子是极好的。你要知道,你这头上还顶着个克夫的名号呢。”苏夫人轻抿一口香茶,声音轻缓道:“你也别骗娘了,明明瞧着是有情意的,怎么就不愿嫁了?”
当时苏霁华嫁给李锦鸿的那日,李锦鸿就传来了死讯,她也就不明不白的被套上了个克夫的名声。女子一旦冠上了克夫名,寻常男子见了还不避如蛇蝎,就算再美貌又如何,人自然更惜命。
难得贺景瑞不介怀,不过这人也是知晓内情的,那李锦鸿不还好好活着呢嘛。但苏老爷和苏夫人不知道,因着这事,他们还觉得这贺景瑞是个不怕死,有担当的。
苏夫人看着温婉,眼睛却毒辣,不止是看人,就是在商场上也不遑多让,苏家能到如今地位,是跟苏夫人的眼光分不开的。
苏霁华垂眸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罗裙,那罗裙沾了脏东西,裙裾处还被撕坏了一角,露出里头的绸裤。随手扯过榻上的一方鸳鸯夹纱被盖在膝盖上,苏霁华抿着小嘴没有说话。
“华姐儿,你们行过事了?”方才西厢房的动静苏夫人也瞧见了,若不是看着太过,她也不会拦都不拦苏老爷了。
苏霁华面色一红,扯着那鸳鸯夹纱被支吾,“没有。”她可还是个清白身子呢。
苏夫人颔首,“那就好,这事急不得,再忍耐几日,趁早将婚事办了。”
哪里是她忍不得,明明是那厮变着法的想沾她的身!苏霁华觉得委屈,但在对上苏夫人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时,下意识就将话咽了回去。
其实苏家,真正当家作主的人并非苏老爷,而是苏夫人。相比与苏老爷那一点火就炸的性子,苏霁华更怕苏夫人这副不言不语的模样。
平日里的苏夫人是极温婉贤淑的,但一旦碰到事,就连苏老爷都插不得嘴。
“娘……”
“华姐儿,今晚娘与你睡。”顿了顿话,苏夫人放下手中茶盏,又道:“成亲前,娘都与你一道睡。”
瞧见刚才那副光景,苏夫人到底还是信不过贺景瑞和苏霁华。小两口闹腾便罢了,这还没成亲就闹成这样,终究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