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树,昨天是没有的,她怀抱着希望,这里不止她一个人对周围的变化感到古怪。
“唔,”王老师抬了抬眼,看向她说的方向:“那棵树在那儿好多年了,我在这里上班的时间都没它久,不知道它从哪来的啊。”
“这样啊。”陈霜笑得比哭还难看。
下午的时候,雨势果然转小。
一楼的同一个位置,依旧能看到那只兔子怪物。
淅淅沥沥的雨,让它的身影淡了许多,不细看的话,几乎看不清它在那儿。
它在等她,陈霜知道。
冤有头,债有主,她想:它是来索她命的。
在学校呆到清校,关掉办公室的最后一盏灯,陈霜拿起雨伞,走下楼。
雨已经很小了,甚至没有必要打伞。
兔子怪物已经浑然看不出先前的样貌,它看上去,更像是用点勾勒成的一个模糊轮廓。
如果不是陈霜见过它,她可能看不出它还在原地等着。
小心翼翼绕过它,她往校门外走。
怪物以雨水为介质,所以在雨中,它是能够活动的。
陈霜走出校门,它跟在她后面。
她回头,就能看见它,模模糊糊的一团,不紧不慢地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这样客客气气,可不是它以往的作风。大概也是和它变得虚弱有关系,这场旷日持久的雨终于要停了。
陈霜长叹一口气。
她转身,走向它。
“来吧。”
她丢掉手中的伞,对它说:“我知道,我欠你一条命。”
从前的小胖妞长大,成为现在的她。
陈霜深恶痛绝从前的自己,可那终究还是她。只要她活着一天,拥有从前的记忆一天,那便是组成她的一部分,她无法摆脱啊。
愧疚感不会因为她的躲避、不承认、不接受,而减少。
相反,她越是否认它,它越是成倍地加重。
陈霜想要一个解脱。
雨水滴答落下,打湿她的脸颊,冰冰凉凉。
兔子怪物俯下身,那只怪异的,半人半兔的爪子朝她的头顶袭来。
陈霜咬紧嘴唇,闭上眼睛。
——不害怕是假的。
——她想要解脱,她也怕疼、懦弱,想活。
爪子覆在她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