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宥看了一眼回答道:“那是住在转角的孙大娘,她丈夫死的早,她每天早上出摊卖红豆粥,两个孩子喝着红豆粥慢慢长大。有人劝她改嫁,但是她却觉得,女子不一定要嫁人人才完整,一直靠卖些小东西糊口。”
萧攸惊讶:“随手指的人你都这么清楚?”
“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以前就住在下面那条街上,施以援手的人我都记得特别清楚。”欺凌过他的人他也永远不会忘记,不过这句话白宥没说出口。
看着漫天的星光,再看看旁边白宥清晰的下颌线和似有若无的笑容,萧攸不醉也要醉了。
纵横帝都酒楼多年,萧攸深谙一个道理,相信掌柜的推荐总没错。当然一定要在头脑清醒的时候做出理性的判断,不然就会陷入店家的消费陷阱。
萧攸拿酒的时候脑瓜子嗡嗡响,满脑子都是她居然要和白宥一起喝酒,一时不慎就跌入了草率的漩涡。
小小两坛酒白宥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喝了半坛才觉出不对,这酒喝下去不只是头昏昏沉沉,一股火从小腹直接烧上胸口。
对面的萧攸也差不多,脸红扑扑的,喝着喝着居然一头扎了下去。
灯会到了高潮,游行的队伍踩着音乐大步向前,喷火的九尺大汉点燃了夜晚。
几个穿着纱衣的舞女踩在花车的顶端,身后的乐手抱着琵琶,一幅美人奏乐图徐徐展开。
白宥轻拍眼前女孩的肩,她嘟囔了一句什么,摇摇晃晃坐起来,又坠落下去。白宥只能凑近,脸靠到她头发旁,一股属于女孩的香气混着酒的醇香嵌入鼻息。
刚平息下去的那股火莫名其妙烧到了心尖。
“萧攸……”他呼气。
她没反应。
酒壮人胆,忍不住凑得更近。“萧攸……小醉鬼……”
“——砰!”
萧攸突然猛地一个抬头,没有防备的白宥直接和突起的后脑勺来了个干柴烈火,鼻骨一酸,几滴血毫无预兆流下来,直接落在女孩脸上。
“哎呦,我是在梦里吧,怎么有血?”女孩惊呼一声,竟然又又又直线坠落在桌子上,这次连手都没垫,脸在桌子上“哐”一声。
鼻血还在下落,桌子的回响和白宥的心跳形成合音。窗外的欢呼和小二的叫卖倒映成和弦,白宥看到命运在波折迂回的前夕给他敲响警钟,可他没有悔改之意。
他慢慢抱起萧攸放到肩膀上,一路上有牵手的人把他们误认为情侣,女孩对身边的男孩娇嗔:“你看人家都直接背了!你怎么不识趣呀。”
画舫酒庄的掌柜儿子定好了客栈房间,去店里拿他为今晚准备的法宝,那可是他在暗市找了许久才找到的助兴又不伤身的好东西。
“爹!我放在这里的瓶子呢!”
掌柜听到声音跑出来,意识到事情不对。
白宥抱着萧攸走过夜晚的闹市,走进幽暗的山林。白鹭山庄的路不长,但是很陡,全是险峭的台阶。萧攸虽然轻,但是走了一路白宥的手还是不可避免地酸疼。
他突然想到那个古老的故事。
白鹭山庄的主人是一位开国功臣,延期官场来到山林隐居。他的爱人是一位瘸腿的普通农妇。山庄的台阶难以修整,那位先生就每天背妻子下山采买再背妻子上山做饭。
民间有传闻说背着爱人登上白鹭山的台阶,就再也不会再分离。
照应的侍女全被打发去看灯会了,只留下一个看着不太机灵的守夜。
白露起初被安排来照顾皇长女时十分激动,刺激惊险的宫斗生活就要开始了,她平静悠闲的生活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