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缓缓划过那处牙印,许瑾眼角眉梢满是淡淡的笑意。
牙印之下,是阿史那宪那混账,在被他刺瞎双眼后,奋力一击所留下的刀口。作为回报,他立时是手起刀落,直接送他上了那黄泉路。
现下,刀口之上虽未缠上绷带,但却是仔仔细细的,被抹上了一层他收在衣襟里的,用防水的油纸细细包起的金疮药。
为着这场计划,许瑾在里头妥善放了药粉、火折子、印信。
唯一没算到的,只是没料到带伤引着七娘游到此处后,他会因此而短暂地陷入昏睡。
目光落在腰腹处,裤腰之下,本有一道狰狞似蜈蚣一样的刀疤,会随着行走,隐隐露出少许。
但现下,却是没有了的取而代之的,只有一块烧伤的疤痕
笑意微敛,若有所思的视线复又落在贺七娘的背影之上。
许瑾的手指搭上那处丑陋的疤痕碾了碾,然后,到底是放任指腹一点点覆上胸口处那浅浅的牙印,笑意再度弥漫,好半晌,他这才柔声开口。
“七娘,对不住,连累了你。”
蹲在篝火前,看似是在烘烤衣物的贺七娘听罢,微掀起眼帘,却有一片冷意沿眼尾沁出,满是嘲讽。
听着声后的致歉,她没有回头。
手中握着的树枝拨弄着犹自燃烧着的枯枝,脱口而出的埋怨里,恰到好处地挂上几分,与她眼底冷意格格不入的嗔怪。
“差点儿,还以为你是疯了哩。许二郎~你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呀?”
作者有话说:
是因为我快变态了吗???为什么~我觉得我家女鹅也要开始变态了呢~~望天反思中~~~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换她来蒙上他的眼睛◎
“七娘。”
“嗯?
“昨日之事”
听着许瑾一点点同她解释昨日的计划,贺七娘在余光得见他已然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下之时,于唇角迅速勾起一抹笑意,手肘靠在膝头,单手撑着下巴,继续用树枝拨动着篝火。
若无其事地看着篝火将枯枝一寸寸蚕食,噼啪的声响时不时随着火焰的跳动而起,间或迸出两点火星子落在旁边的碎石地里,随即变成一缕轻烟。
贺七娘看似在认真听着许瑾的讲述,实际上,却是一遍遍在脑内回想,将他勉强拖到此处背风之地后,她为着更好地检查他的伤势,因而不得不动手解开他衣裳的那一幕。
其实,自她打定主意,不再选择逃避其后真相之后,贺七娘心中就一直隐隐有个怀疑。那便是前世那个同她成婚,同她交颈而眠的“许瑜”,其实便是护送她一路去往东都的方砚清。
彼时,她生出这样的诡异想法之后,第一时的反应,便是觉着自己的胡思乱想,着实是冒犯了方夫子。
可愈加细想,再加上后头桩桩件件的事情,以及方砚清此人的真实身份,贺七娘心中的这个疑团,就像是秋日里为来宝梳理毛发时理下的毛团,一点点堆积,及至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当人心头存了疑字,之前被忽视掉的细枝末节,便会一点点显现,构建成一张无法逃离的密网,将人罩在里头,不得不在其间去寻一个出口。
透过记忆,隐约觉得熟悉的书房香气。那场使得二人更近一步的意外,唇瓣相抵之时,藏于酒香之中的清雅竹香。
“许瑜”借口早先风寒过重,因而有了些微改变的嗓音。情浓之时他明显与往昔性子不同的霸道,点点滴滴,尽入心头。
怀疑盘踞在心头,而她想要做出确认的最后一处,便是那人腰腹之间,似蜈蚣一般横贯而下的那条刀疤。
回想之时,其实于其前的那场旧梦来说,贺七娘同那“许瑜”之间的相处,本就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