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为什么突然会想着问这个呢?”
贺七娘不好意思地抬手揉了揉鼻子,她其实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但偏如果直说的话多少会有些冒犯人,所以,她只得是含糊其辞地应道。
“哦,没什么。就是,他今晚和平时的差距挺大的,我,我有些”
生怕贺娘子会说出什么惹得郎君发怒的话语,远松忙是开口,有些失礼地打断了她的话。
“那娘子,您眼中的郎君,是个怎样的人呢?”
没料到远松会反问她,贺七娘愣了一瞬后,倒也垂下头,单手扣着手下的裙子,原本是不是碰撞彼此的脚尖也停了下来,同它们的主人一起,陷入沉思。
屋内所有的一切好似都在这一瞬停止,远松更是在贺七娘越来越长的沉默里本能地敛住呼吸,打算示意待会栴檀发现不对的话,带贺娘子先逃。
毕竟今夜贺娘子实实在在是帮了他们的,这恩将仇报可是不行的
所幸,贺七娘的沉默没有继续持续太久。
她抬手将脸旁碎发别到耳后,然后自嘲般笑了笑。
“我之前一直觉得他是个温润、文雅、还性子温柔的翩翩君子,可能还会有点文弱。但今夜看来,他好像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因为贺七娘好在没有说出让他害怕的话,远松长舒一口气之余,倒有了替自家郎君找补一番的打算。
“其实,郎君他平时也不是都跟今晚一样的”
远松的本意是想要让贺七娘知道,郎君并不是一个嗜血嗜杀的恶人,他只是在犯头痛症时,会有些暴躁易怒而已。
结果,还不待他说完,贺七娘已是浅笑着摇了摇头,甚至,还拉着方砚清那只攥了她整夜的手晃了晃,一字一句,很是坚定地回到。
“任何人在面对性命之忧时,都拥有反抗的权利。人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别人都想要取我性命了,我为什么不能反抗,不能还手?”
“难不成,还要坐以待毙吗?”
拇指搭在方砚清虎口处的厚茧上蹭了蹭,贺七娘抿唇而笑。
“今夜若不是他出手,我只怕都快走过奈何桥了吧?”
贺七娘的回答显然取悦了这间屋子里另外的三人,栴檀甚至还重重点头,肯定道:“没错!不能坐以待毙。”
远松惊讶于贺娘子小动作下,郎君饶有兴致盯着她手指的眼神,心中更是坚定了今后要更加约束栴檀,不让她对着贺娘子过于亲昵的想法。
“那您脸上的血,也不怕吗?”
探手摸摸脸颊,上头被方砚清一点点抹上的血,已经被栴檀送来的湿帕子擦净。但他的戒子抵住她的肌肤,指腹沿着脸颊一点点摩挲的触感仍似如影随形。
苦笑着晃晃自己被攥住的那只手,贺七娘无奈耸肩。
“当时怎么可能不怕?你们同他相处得久,想来也知道,他那个样子看上去确实是很凶很吓人的,而且,他当时还说要砍我的手哩。”
再瞅一眼郎君,远松将他的手臂包扎好,心底却是腹诽不断。
敢情郎君今夜还那般吓过贺娘子?这可真是,一边抓着人家的手怎么都不肯放,一边还这样故意吓人。
砍了?砍了以后拉什么去?
远松正是弯了腰收拾伤药,打算稍后退出屋子,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二人。
谁知,贺七娘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他僵在当场,顺便,还万分想回到先前,不知怎么头脑一热,瞒下郎君已醒事实的时候,按死他自己!
“远松他,就是二郎他,是不是曾经受过什么刺激?或者说,二郎他是不是犯有疯病?”
贺七娘犹豫许久,终是将个沉甸甸压在她心口的疑问抛了出来。
从方才起,她就一直陷在犹豫、纠结里不可自拔。踌躇不安,不知到底该不该向远松他们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