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个动作,眉间垂着的发丝更是颤巍巍落下一滴水珠,砸在他的鼻尖,继而一路下跃,跳进他骤然起伏得有些厉害的胸前。
对此,贺七娘全然未能察觉。
她只是一看清方砚清煞白的面容,急得眼圈刹那间便泛了红。
将手托在他背后,贺七娘缓缓将蜷起脊背的方砚清身子扶正。
待他直起身后,贺七娘这才将他皱起的眉心还有抿紧的唇看得一清二楚。
脑内绷紧的线瞬时断裂,贺七娘膝行到方砚清左侧,见他左手垂在身侧一动不动,顿时急得直接伸手,上来就要去扒他的衣襟。
同时,嘴里还飞速念叨着。
“是不是很疼?你让我看看,你赶紧让我看看!”
“七娘,七娘,我没事,你冷静些。七娘,停下,停下”
眼见她大半个身子离得越来越近,方砚清腰间不住往后仰倒之余,更是试图阻拦她伸手扯他衣襟的动作。
见她俨然一副听不进去的模样,方砚清一着急,当即用右手一把将她双手钳住,再微用力往身前一拉,将她禁锢在他右手圈出的怀抱之中。
“咳咳,咳咳咳!”
别扭且急促的咳嗽声在门外响起,贺七娘就着被方砚清钳住双手的动作,泪眼朦胧地朝外看去。
一张不算陌生的脸,带着后头几张陌生的脸,提着一个被麻绳牢牢捆住的人,正站在她家门前
“额要不,你们等我们把贼人提走之后,再继续?”
怔怔见那早先自称彭城县司法佐的汉子张嘴,贺七娘听他说出一串她听不懂的话。
呆愣望着眼前的一幕,贺七娘就着被方砚清禁锢在胸前的姿势,被他半拥着从地上坐起后,这才猛一回头,朝他看去。
眼前,方砚清被水浇了个彻头彻尾,狼狈不堪不说。
他被水泅成深青色的衣衫,也已被她蹂躏得不再齐整,正敞出小半片脖下风光。
像是察觉到她打量的视线,伴着头顶响起的轻柔声线,贺七娘眼前的喉结很是清晰地,上下动了动。
“七娘,有,有人在前,你,你先别这样急,可好?”
好像,有些时日没听方夫子这样磕磕巴巴地讲话了
贺七娘呆怔地想。
目光,随着方砚清扶住她肩膀稍往后推了推的动作下移,贺七娘忽地明了,此时此刻,她竟已有大半身子,都压在了方砚清怀中!
而先前,外头这些人咳着提醒他二人时,她应不光如此,想来更是仗着这大半的身子,将他半压在了地上!
她呆滞的视线之中,那被她兜在衣襟内的小狗崽儿,这会儿正被夹在二人胸间,可怜巴巴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脑内嗡地一下变得空白,贺七娘手脚并用地从方砚清怀中撤出,再从地上飞快爬起。
然后,站在门内,理了理来不及梳理的头发,将身子半藏在门后,同门外的汉子见礼,并问道。
“敢问诸位,深夜因何到此?”
乍看之下,贺七娘神色坦然,言辞有礼,就好像先前那一幕完全没有发生过。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蜷在衣袖内的手指,此刻正羞得抖个不停。
门外,汉子迅速同贺七娘说完来龙去脉。
然后用下巴点了点那个被麻绳捆住,让人提在手中,已然昏过去的贼人,与她说道。